沈秋点了点头。
这种事不需要隐瞒,也瞒不过一位天榜高手。
“那正好。”
大当家活动了一下手指,对沈秋说:
“我过几日,要去沂水阻拦北朝精骑,你与我一通前往,如何?”
“父亲,沈秋大哥已经决定和我一起帮你了。”
小铁立刻开口说:
“他说这一趟,是要还你恩情的。”
“恩情什么的,刚才那番话已经还了。”
仇不平摇了摇头,他解释到:
“我只是见沈秋少侠与我儿关系非同一般,便想要借此机会,助你掌控那凶戾刀意罢了。
若真要感激我,以后便好生教教我这鲁莽的儿子。
他若有你五分见识,我便可以高枕无忧了。”
沈秋点了点头。
仇不平前走几步,突然并指为剑,向前空砍一记。
在锐利破空声中,他说:
“这武学之道上的‘意’之境,本不是你们这等武艺能接触到的,但既然今夜聊到这个,我便将我的经验说上一说。
何为意呢?
我觉得,便是真髓二字。”
仇不平看着头顶皎月,他对沈秋和小铁侃侃而谈的说:
“你等两人行走武道,若到某一日,对于自己武艺有了独特的了解与运用之后,就不再拘泥于一招一式。
所谓落日海潮皆为风景,花木草石皆可为剑,绝技妙招更是信手拈来。”
仇不平的手指轻轻一摆,便有气劲冲来,锐利无比,就如长枪穿刺,沈秋忍不住仰起头。
而小铁则下意识的后退两步。
但那手指,明明距离两人还有数丈之远。
“上面那些话,都是一位故人说给我听的。”
仇不平轻笑了一声,收回手指,背在身后,对沈秋和折铁说:
“而对于‘武意’,我也有自己的理解。
当我对自己的枪术了解已到最深处时,我对于战机的把握便越发完美,在那枪术招式挥舞的基础之上。
我再近一步,便有了独属于自己的‘武意’。”
“沈秋,你可看好了。”
仇不平朝着沈秋走出一步,身上杀气聚散而出,就像是某种无形之物,将沈秋拉入特殊感官之中。
他身边的小铁却毫无察觉。
在沈秋眼中,眼前慢步走来的仇不平,就像是化身为一把破天长枪。
每走一步,锐利气机便膨胀一分。
三步之后,沈秋的额头渗出点点冷汗。
他感觉眼前有只亮银枪已经锁定了他,就如鹞鹰锁定了猎物,猛虎即将探爪。
不管他往哪里走,不管怎么格挡,不管他怎么闪避,都会被那致命一枪刺穿心脏。
“凡有武意者,与之比斗。
就如羚羊挂角,月映深潭,又如落入棋盘,沦入泥潭。
一开始便会落入对方的‘意’中,一切反击对抗都被对手掌握,纵使你有千般妙法,也难以突围。”
仇不平的声音在沈秋耳中响起。
一起出现的,还有两根探来的手指。
沈秋也举起手掌,如握长刀,真气爆发之间,朝着仇不平砍出一刀,想要把眼前这杆“枪”击退。
“啪”
手刀砍出,却被那手指轻易拨开。
两根手指就如长枪出手,速度很慢,却无法抵挡,最终轻轻点在了沈秋心口。
所有的奇异感官,那股冲天杀气,那股被锁定的危机感,都在这一刻消失不见。
沈秋的呼吸急促,他看着心口的手指,便后退了一步。
他对仇不平俯身鞠躬,说:
“感谢仇寨主授道。”
仇不平坦然接受了这一躬,他对沈秋说:
“我的枪意,乃是自百鸟朝凤枪中悟出。
只要被枪意锁定,敌人便无处可逃。而你的刀意是什么,只有你自己才能理解,才能知道。
刀意诞生,本该是先将刀术练到无法突破的瓶颈才行。
但你既然得了奇遇,就要好生把握。一旦悟的武学真意,其武功招式,也要比单纯用‘技’的武者更可怕。”
他在沈秋肩膀上拍了拍,说:
“我不会用刀,自然无法教你。
但我想,既然你的刀意如此凶戾,那么上几次战场,多与人厮杀,于你的武道而言,便是大有好处的。
夜已深了,你两人去休息吧。
过几日,随我一起上阵杀敌!”
沈秋对仇不平抱拳告辞,小铁又和父亲说了几句话,便跟着沈秋一起离开。
沈秋很快回到了自己的厢房,但想了想,又走到隔壁。
他没有敲门,就那么推门走了进去。
房中垫着两根火烛,在摇曳的光中,山鬼正坐在椅子上,手里握着一卷书,在用心看。
他没戴面具,也不理会走进房子的沈秋,似乎所有精力,都放在手中书里。
这种认真的姿态,让沈秋自愧不如。
他坐在山鬼对面,对自家大哥说:
“别在这黑灯瞎火的地方看书,对眼睛不好。”
山鬼看也不看他,而是翻过了一页书。
这本书是从仇不平那里拿来的,真正的圣人学问,虽然含义晦涩,山鬼有些看不太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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