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根据盟主那边披露的消息,是刘卓然和韦昌伯这两个年轻人,以身为饵,引诱曲邪上钩,这才给了陆归藏,击杀曲邪的时机。
而赤练魔君死在洛阳,这消息让正派侠客们心中舒畅,人人传播这个好消息,自然附带传扬刘卓然和韦昌伯的义举。
最近几天,时常有和曲邪有仇的江湖客上门拜谢,还指名道姓,要感激两位大侠。
刘卓然就不说了。
他见过世面,又性子恬淡,对此并不在意,只觉得是自己偿还了自己造下的罪孽。
但韦昌伯是个初入江湖的年轻,此时被如此盛赞,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
他是很清楚的。
他只是机缘巧合,沾了刘卓然的光,才成了英雄的。
他是个虚假的英雄。
但刘卓然不但没有拆穿这一切,还隐于幕后,将大半荣耀,都推给了韦昌伯。
这让这刚入江湖的年轻人心中,更是不安。
“来,进来说。”
刘卓然看到韦昌伯暗淡的脸色,便知道这个从小和自己一起长大,有股心气劲的大师兄在想什么。
他对韦昌伯招了招手,示意他进来。
后者也有伤势在身,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走进房子,有些坐立不安的坐在刘卓然身前椅子上。
他低着头,对刘卓然说:
“这几日,我一直想对你说些,但一直拉不下脸。卓然,你自打回了南海派,我就一直对你冷嘲热讽,还做了些很过分的事情。
我,我也不是真的讨厌你,其实就是心中嫉妒。”
韦昌伯低着头,握紧了拳头,他说:
“我嫉妒你比我运气好,被蓬莱人选中带走,你成了修仙之人,就好像飞上云端,而我却还是一只走地鸡,就像是凤凰和公鸡一样。
往日见不得你,倒也罢了。
但见到你从云端跌落,心里便生出妄念。
我本是个心高气傲的性子,结果这洛阳一行,算是让我这没见识的人,看到了江湖到底有多大,我哪点自傲,在真正天才眼前,根本不值一提。
我等中了疫毒,是你舍身救我等。
长老被害了,也是你带领我等。
遇到那曲邪,我腿都吓软了,却又稀里糊涂的,成了别人口中的英雄。
但我自己知道,我不是。
我只是个样样都不出彩的人,和你一比,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现在想来,我之前那些愚蠢的举动,怕在你眼里,也是幼稚的很。
心中便越发愧疚。”
他这一番话,说的有些让人心酸。
完全就是中二少年被社会毒打一番后,这才清醒的认识到了自己的真实,产生的一种凄凉落魄的心境,又突然被捧上高台,一时间有些无法适应。
少年人纯粹的心性,让他感觉,自己好像是偷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并以此为耻。
他仰起头,对刘卓然说:
“舍身做饵,伏杀曲邪的,乃是你。我只是运气好,遇到了。
这些盛赞,都该是你的,但现在,他们越传越离谱,完全忽略了你。
想来,那些江湖人心里,大概也是和我之前一样幼稚的想法,看你从凤凰变了鸡,便故意贬低你,讥讽你,以全心中阴暗心思。”
说到这里,韦昌伯还有些为刘卓然愤愤不平,对那些说一套做一套的江湖人很不屑。
“我已打定主意。”
他深吸了一口气,对刘卓然说:
“明日,咱们离开洛阳时,我就去见盟主,让盟主给你正正名,也让他们看看,咱们南海好汉,也不逊于他们河洛群雄。”
“不必如此的。”
刘卓然听完,只是摇了摇头,哑然一笑。
他对韦昌伯说:
“你这么做,不但是恶了江湖人,还坏了南海派名声。”
刘卓然是实话实说,南海派此次洛阳之行,表现真的很糟。
若不是后面出了韦昌伯这回事,这个广东边缘的一流宗门,这一次就要丢尽脸面了。
在宗门面子的压力下,韦昌伯就算想要说出实情,回去了宗门,也定然会被门派长辈斥责,这事又关乎门派脸面,没准韦昌伯还会被废去大弟子身份。
“你听我说,昌伯,你看我现在的样子,修不得内功,已是废人了。”
在烛火摇曳下,刘卓然温声说:
“你也知晓,有人对我心怀不满,若是还要让我强出头,怕是要害我性命的。
以前我做事,也是冷傲了些,得罪了很多人,还悠然不知。
现在是知道了江湖险恶,所以你心中不平,若是说出来,便是害了我。我又不是南海正式弟子,这份荣誉,便得由你和南海派来接着。”
他拍了拍韦昌伯的肩膀,低声说:
“你也算是救我一救。
昌伯,你我一起长大,以前之事也是我性子太傲,冷落了你我情分,如今咱们都在红尘打了滚,都知晓这江湖事之难,都算是成长了。
以前的事,我并不放在心上,你也不必介怀。
此番回去南海,我便投入剑门之中,以后做个普通弟子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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