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躯体,承受不住灵气暴动的压力。
皮肤皲裂下,有滚烫的气体冲出。
只是一瞬,便让眼前躯体,如被沸水蒸煮,体温在快速升高,身上蔓延的寒气,也被这暴走灵气压制下来。
这一幕,像极了金陵夜中,绝命时的鬼神任豪。
此时识海里,李君临控制住躯体,将那暴走的灵气,施加在躯体之内,各个穴位经络中,就像是一张大网,将精神世界与躯体的联系强行断绝开来。
正欲遁走的东灵君,一头撞在那张包裹识海的灵力大网上,就如攻城锤正在城墙上,让这末日之下的识海剧烈震动,崩溃的速度更快了些。
遁光停止于天际边,他最终还是没能跑出去。
识海被锁死了。
被这身体的主人彻底锁死了。
“你会死的。”
仙君身影自遁光中显现,他回头一摆手中如意,便将舍身冲来的花青拨飞出去。
看着站在怒涛翻滚的光海之上的李君临,他说:
“这身体并无由灵气淬炼,也没能蜕凡入仙,此等灵力沸腾,只需柱香之后,你就会身死道消,连一具完整骸骨都留不下来。
你乃是蓬莱弟子,受蓬莱大恩,学的这一身通天本领,本君也知你非忤逆之人,何必听那凡人蛊惑,就做到如此?”
李君临此时的状态,非常糟。
魂体相连,体魄的情形,会倒映在神魂之上,灵气暴动,又被锁于躯体之中,那些灼热灵气,便也在他神魂中涌现。
那原本如玉一样的魂体,此时被从翻滚光海中延伸出的锁链捆住,已经红的发烫。
像极了一座喷发的火山。
不只是躯体龟裂,就连这神魂上,也有道道裂痕,就像是个精致的瓷娃娃,被蛮横打碎后,又被粘合在一起。
那张脸上,都布满了这灼热裂痕。
面对东灵仙君的询问,他仰起头来,身上锁链晃动,以此锁住识海,不让仙君离开。
“我不知,千年前,仙人们如何对待这方世界。
兴许那时,如仙君一般,视万物为蝼蚁,视天地为玩物,乃是仙家常态。
我亦不知,仙君与老祖等人,谋划千年,所求的未来,是一副什么场面。
兴许那时,万物都要跪服于仙人座下,祈求仙人垂帘。
但我知,只要今日低头,我也能成那些云端仙灵的一员。
我知,只要顺着仙君,用心做事,未来定有丰厚回报。”
李君临神魂之上,缠着锁链,剧痛加身,让他的声音都在颤抖。
身后光海涌起怒涛,在天际黑洞的抽取下,以云水相济,化作接天龙卷,识海灵气,也被那黑洞吞没,让万丈霞光都黯淡下来。
昏暗已至,这天地之间,恍若再无光明。
“但仙人不该是这样的。”
他的声音在这昏暗崩溃之地回荡着,带着一缕迷茫,带着一缕不解。
“我想象中的仙人,我想象中的仙道,不该是这样的。
在我得知蓬莱千年大计时,我心中就有疑惑,损天下已利己,毁众生铸神庭。这与我想象中的仙家气象,完全是截然相反。”
“仙君,超凡入圣,有纵横星海之力后,难道不该庇护苍生吗?
苦修道法,蜕凡入仙,每一卷典籍里都描述着仙人如何如何厉害,如何如何威严。
但却没有一书来教导我,待我成仙后,该如何去看待红尘世间?
如我这般的凡人,仰望仙道,求得,不就是灾祸来临时,能有仙人东来,解救苍生吗?
为何!
为何仙家行事,竟酷烈至此?”
他身上的火光飞腾,就如被点燃的炬火,竟将这天地昏暗下,周身十丈,照的犹如白昼一般。
他高声喊到:
“以人为畜,玩弄众生。
我知仙家谋算千年,是为了迎回灵气,重开天门,但这等恶事,就连凡俗魔教,都不敢去做。
为何仙人做来,竟无一丝迟疑?
仙君,自那一日起,我心中便有一问,请仙君为我解惑!
尔等如此行事。
到底是仙道无情,本愿如此?
还是曾经那卫道仙人,早已坠入魔道,不可自拔?”
说到最后,已是声嘶力竭的嘶喊。
东灵君沉默几息,甩动手中如意,带起光剑千万,朝着李君临当头刺下,在那剑光飞舞中,他冷声说:
“你等凡人,知晓什么,没经历过那末法量劫,便在本君身前狺狺狂吠。
我等难道不想解救苍生?
我等难道不想护持天道?
我等难道不想如你所说,做些好事?
但天道不存,万法陨灭,我等挡不住那天生劫难,如你等凡人一般,竭力一波,苟且偷生,以待未来,难道有错吗?
仙家之事,自由随心。
若非我等千年布置,尔等凡俗,岂能悠闲度过这千载时光?还能得如今武道昌盛,使尔等有护身之力?
你今日能在本君眼前说这些大道理,都是托了我等千年前的手段!
不仅不感恩,反而行忤逆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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