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己也知道。
“卓然?”
东灵君努力的睁开眼睛,他眼前影影幢幢的,看不清楚来人,但那熟悉的姿态,却让他唤出了刘卓然的名字。
“师父,我在呢。”
刘卓然伸手握住师父冰冷的染血左手,他语气温和的说:
“我就知道,师父不是恶人,虽也求仙道,但不会与那些恶徒狼狈为奸。师父,你乃是这天下一等一的英雄好汉。”
“呵呵,我徒儿,也学会他人谄媚之语了。
看来徒儿在红尘游历,已有所得,倒是比为师这一生际遇,好出太多了。”
东灵君弥留之际,话语也不见艰难。
毕竟已修的神魂,也算是半步走入仙道,就算真要死,也不如凡人那么狼狈不堪。
他只是感觉很疲惫。
身上很沉,就若有无尽的牵引,在拖着他碎裂的神魂,落入黄泉之中。
每一分每一秒,魂灵之中的疲惫空洞,都在增加。
像是绑了巨石沉海一样。
多少有股窒息感。
“为师一生求仙问道,把自己修成个榆木脑袋。
明知恶事在前,却无力拔剑,只能由着心中愚忠愚孝,与那千年老鬼们同流合污。
饶是在最后时刻,被花青小哥,沈秋少侠一席话唤引初心,但那些所做恶事,做了就是做了。
否认不得。”
东灵君靠在摇光刀面上,他闭起眼睛,对刘卓然说:
“徒儿不可学我,不管是走江湖,还是他日再得仙缘,都不可忘记初心。我辈所求,乃是蜕凡入仙,护的众生。
不是修那等玩弄天下做恶事的仙法,要谨记时时擦拭道心,万万不可坠入魔道。
要明辨善恶,不被世间诸烦扰动心神。”
“道长这话说得差了。”
盘坐在旁边的花青摇了摇头,插话说到:
“无剑既走红尘,已成凡俗之人,又怎可能避过世间烦恼。
就我所知,你这好徒儿,现在也是被情爱之事缠身,心中忧烦,不得解脱呢。”
“哦?”
东灵君龟裂的嘴角,露出一抹温和笑意。
他问到:
“那女子能入我徒儿法眼,想必也非是凡俗,卓然,你所爱慕那女子,好吗?”
“她是很漂亮。”
刘卓然跪在师父身前,就如对老父母说话一样,温和缓慢,咬字清晰,带着满满温暖。
他轻声说:
“以前也和我一样,看错了世间,都是苦命人,好在已经得脱厄难,就如徒儿我一般,在红尘中浴火重生。
但她脾气不好。
徒儿又没有情爱之事的经验,每每遇到她,都会有些手足无措,明明想给些承诺,但又唯恐自己做不到。
确实如花兄所说,心里忧烦的很。
还想着,若是他日真能得善果,便要带着她,给师父看看。
为师父奉一杯茶,唤一声长辈呢。”
“哈哈哈”
东灵君咳嗽两声,又发出畅快笑声。
他反握住弟子的手腕,问到:
“徒儿与那女子,在一起时,快乐吗?”
“嗯。”
刘卓然点了点头,说:
“也并非很快乐,但与她在一起时,便不会去想那些忧烦之事。”
“那就好,那就好。”
李君临咳嗽了一声,放开刘卓然手腕,他说:
“徒儿得遇良人,为师心中欢喜,也算圆了一桩心事。你是大男人,以后相处,便要忍让一些。”
“我啊,我也曾听闻,这人间红尘,有河东狮吼之事,还是二狗师兄说给我听的。
师兄他,比我幸运些。
他在入蓬莱前,就有了心爱之人。
他曾多次对我说,等学会本事,便要回乡去,娶心上人过门呢。”
说到这里,东灵君努力的抬起头,看向站在身前,不发一言的仇搬山,他问到:
“你,叫小铁,对吧?”
“现在不叫那个名字了。”
小铁瓮声瓮气的回答说:
“我寻得武道,也有目标,便承了师父名讳,唤做搬山,我已立下誓言,要把你们那蓬莱山,毁掉!”
“好!”
东灵君满不在意,他说:
“我虽看不得你脸色表情,但只听这声音,便像是听到二狗师兄立下誓言一般,你既有了宏愿,便要用心去做。
蓬莱仙山藏污纳垢,乃是世间极恶之处,想要毁弃,没有一身好本领可不行。
你与我徒儿,乃是同门所出。
就如我与师兄一般,以后也要并肩而行。莫要再弄出我与师兄那般惨剧,若我死后有灵,也会努力的庇护你等。
见今夜我辈凡夫俗子,也能行诛仙逆天之事,我心中担忧,也已消退数分。
还有几件事,要告诉你等,用心听。”
东灵君这会疲惫的连眼皮都抬不起来了,他的呼吸急促几分,又强压下来,对自己身边的众人说:
“其一,蓬莱在这千年里,所谋大事,不止中原之地。
那东瀛国度,已成蓬莱附属,异国他乡,小国寡民,比不得天朝上国,也难有良才,更无有如你等一般的英雄好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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