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城中,烟雨楼,三层,已是夜幕降下,但城中依旧热闹。
从这地方,能清楚的看到整个苏州城,今夜尤其喧嚣。
街道挂满灯笼。
远方长街之上,也是灯火通明,似乎是在舞龙舞狮。
敲锣打鼓的,人头攒动,热闹得很。
明日,就是春节了。
按照古礼,今夜是要守岁的,还要燃放爆竹。
据说今年有富商,要在城中燃放烟花,很多人都在等着呢。
不管是穷人富人。
不管这一年过的好,还是坏,所有人心中都有期盼,告别这一年,为下一年祝福。
既祝福自己,也祝福这个越发乱的世道,还是和过往十多年一样。
百姓都在期待,这等席卷天下的乱世,能早早结束。
当然,其他地方肯定就不会如此热闹了,尤其是齐鲁那边,年前大半月,刚遭了灾的。
不过,那些让人不安的传闻,在苏州城没有市场的,这个繁荣之地,似乎永远都不会蒙上阴霾。
今夜是除夕呢。
本该所有人都在家中陪着家人,但就是有些好事者,在这阖家团圆的时候,也不愿回家去。
有的,是实在有心事。
更多的,是期待这跨年的表演。
今日沈大家着实是出了力,一连献上歌舞三场,让所有客人,都满意而归,热闹了很久的烟雨楼,也在一炷香前,提前打了烊。
虽说是五行门总舵。
但就算是杀手,今夜,也该放松一次,享受一下自己的生活嘛。
“你还在等啊。”
房门被轻轻推开,穿着大红裙的沈大家,有些疲惫的走入房中,她看着坐在窗边的瑶琴,轻声说:
“不必等了,他赶不回来的。”
“你又知道了。”
瑶琴摆着美人扇,瞥了一眼沈兰。
她说:
“我又不是在等他,只是想听一听,看一看,这苏州热闹的景观。”
“口是心非啊。”
沈兰轻笑着,走上前去,将瑶琴身边打开的窗户关上。
她是不喜欢嘈杂的。
尽管偶尔,她也想去,分享一下那份热闹。
“你平日可是喜静的。”
沈兰坐在瑶琴身边,看了看今日尘封于琴盒中的落月琴。
她说:
“怕不是心中寂寞凄苦,连琴都不练了。还要打开窗户,让以往不喜欢的热闹,充盈耳中心中,让自己不想起孤身一人,情郎却在千里之外。”
妖女伸出手指,扶在瑶琴下巴上,将她那张吹弹可破的脸抬起。
她说:
“瑶琴啊瑶琴,真是可怜哦,怎么就喜欢上那么一个人呢?”
“别作妖!”
以往性格温柔的瑶琴,这会也抬起手,将沈兰的手指拨开,她有些提不起劲,意兴阑珊的说:
“你不也一样吗?凄凄惨惨一个人。”
“唔,不不不。”
沈兰似是故意炫耀,她说:
“那傻子,方才赶回来了,一夜狂奔了一百多里,专程赶回来,看妾身哦。”
这话引得瑶琴,狠狠瞪了她一眼。
说:
“那你还在这里撩拨我作甚?还不去陪你家情郎,我听说,你要随他去南海一行?”
妖女撇了撇嘴。
她坐直在椅子上,靠着在那里,低声说:
“现在不去。他说临安有变,得在那事之后说,妾身也觉得时候选的不太好,妾身还没准备好呢。
瑶琴,你说...”
沈兰抿了抿嘴。
一向自信的五行门掌门,这会与闺蜜聊天,罕见的有些紧张。
她说:
“你说,他父母,会不会嫌弃妾身?”
“啊?”
瑶琴瞪大了眼睛。
她有点想笑,但又强行忍住,她说:
“你为何会有这种想法?以你沈大家这沉鱼落雁的容貌身段,配他刘卓然绰绰有余。他父母见了你,高兴都来不及。
为何要嫌弃?”
“我...”
沈兰看着手指上,套着的血红指甲。
她说:
“我毕竟,曾是魔教人,还亲手废了他武艺,他父母,乃是正派侠客,听说也是正统古板之人,想必都要恨死我了。”
“瞧你这话说的。”
瑶琴摇了摇头,她伸出手,握住沈兰的手指。
轻声说:
“我家夫君,最听不得这正邪之分呢,刘卓然与他相交莫逆,想来也是不在乎正邪的,他都不在乎,你怕什么?
你将来要嫁的是他,又不是他父母。
再说了,若没有你废去刘卓然的武艺,他现在还是蓬莱弟子呢,你看看如今这局势,多糟心啊。
你是救了他呢。”
“呸!谁要嫁给他!”
沈大家脸颊红润一分,就像是夜色花儿一样娇羞,带着几抹与平日妖媚既然不同的风情。
不过,瑶琴这话,说的倒也在理,她心中安定一分,本还想着尖酸刻薄的,给瑶琴炫耀一番恩爱。
这会也说不出口。
她看着瑶琴,眼前这江南如画美女,虽脸上带着笑。
但眼底深处,到底是有一抹孤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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