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湘太岳山上,山顶小道观中。
穿着白色道袍的纯阳子,将手从徒孙手腕上移开。
传说年已过百岁的老道士鹤发童颜,当真是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只是这江湖盛传的老仙人,这会脸上却有愁苦之色。
无他。
只是自己为太岳山纯阳宗选定的下一任掌门,伤势太重。
东方策就躺在床铺上,穿着单衣,昏迷不醒,身上的外伤都已愈合,心窍处那致命伤,也在纯阳子精纯的道家内功温养下,脱了灾命之厄。
只是心神受创严重。
若非提前修了神魂,只是那一日在陆文夫识海中的重创,就足以让他魂飞魄散,也算是时也命也。
“唉,痴儿,痴儿啊。”
纯阳子甩动拂尘,看着徒孙,心中也有股感怀。
他语气温和的说:
“为爱赴死,又如此纯粹,让老道也说不出责备,许是你家师父,我那蠢笨徒儿,性子爆裂,平日对你压制过甚。
这倒起了逆反之心,早知如此,那五年之限,就不该告诉你。”
东方策没办法回答,他的神魂受创,一时半会苏醒不过来,哪怕陆玉娘带来了足够的灵气,给他温养,这神魂修复,依然是个水磨工夫。
之后几年,怕东方策都没办法行走江湖了。
“不过,我家徒孙儿,倒是有些机缘气运。”
纯阳子捻着胡须,又说到:
“此番以神魂之能,力战天榜高手,侥幸不死,他日神魂修复,武艺威能必将再进一步,又日日有灵气温养魂灵体魄,老道年轻时,可也没有这个福分。”
老道士哈哈笑了一声。
说:
“待我徒孙儿三年养护,重出山门之时,必要龙吟九霄,这传承之人,老道还是没看走眼,以后这纯阳宗,就要靠我家徒孙儿撑起来了。”
这话,不是自言自语,这处道庐中,还有其他两人。
纯阳子这话,也是给那两人说的,他的亲传弟子,如今的纯阳宗掌门,脾气火爆的舞阳真人,这会一脸愧疚。
他虽然平日里,对东方恶声恶气,但到底是从小养大的弟子,说没感情,那是不可能的。
舞阳真人虽年轻时,破了身,但一生未娶,膝下无子。
东方,就如他儿子一样。
究其师徒矛盾本源,也是爱之深,责之切,如今,见东方受伤如此,真人心里,也是阵阵痛楚,恨不得以身代之。
“舞阳,你可知错了?”
纯阳子搭着拂尘,回头看着自己弟子。
他问了句。
舞阳真人低下头,说:
“我知错了,师父,以后不会再苛责东方,我多加压制,差点酿成大祸。
唉。
以后,他爱与谁相处,便去相处吧,只要不耽搁正事,我不会阻挠了。”
“嗯,这就好。”
老道长面带笑容,点了点头,他又看向舞阳真人身边的陆玉娘,说:
“小丫头,老道传你那鬼道秘法,可曾练熟?心中恶鬼,可还有挣脱反复?”
“没有了。”
陆玉娘恭恭敬敬的持弟子礼。
对纯阳子说:
“老仙人所传秘法,让我与体内鬼灵联系更深,我家大哥也说,老仙人的秘术,正是他苦寻多年而不得的解脱之法。
以此鬼道之术,温养鬼灵,不出三五年间,便可将恶鬼化作守护灵一般,不再受噬魂之苦。”
说到这里,陆玉娘看了一眼纯阳子。
她说:
“实不相瞒,老仙人,我曾见过一名倭国鬼武士,他将体内恶鬼犬神,已炼做守护之灵,我曾问他如何去炼,他也不告诉我,只说是意外得来的机缘。
教他那秘术的,莫非就是...您?”
“唔?”
纯阳子诧异的眨了眨眼睛。
这一百多岁的老道士,这会似乎有些茫然,他揉着额头,想了想。
说:
“老夫活了太久,些许事情早已忘记。
十数年前,应张莫邪之邀,往辽东五仙观秘地去时,似乎确实偶遇过一名域外武士,或许传了,或许没传。
老道已是记不清咯。”
见纯阳子装傻充愣,陆玉娘咬了咬牙,她也不顾舞阳真人就在旁边,干脆直接了当的问到:
“老仙人,这些时日,我在太岳山中,多受照顾。
心下感激,也知老仙人是个善心人,但从齐鲁出发前,师父曾让我带个问题给您,我一直瞒在心里。
今日就问一问。”
她看着捻须微笑的纯阳子,知道自己即便化身鬼武,面对这老头,也只能被一巴掌怕死。
但心中疑惑难解。
干脆大着胆子说:
“老仙人,你懂得这么多,是不是,也是千年前的仙君?”
“大胆!”
这话刚一问出来,舞阳真人立刻怒气勃发。
这很正常。
就如东方视他为父亲一般,他也视纯阳子为父亲一样。
这世间哪有人能忍受,旁人质疑父亲?
陆玉娘被这一声呵斥,吓了一跳。
不过她畏惧纯阳子,却不畏惧舞阳真人,立刻瞪眼瞪了回去,这个坏脾气老头,就是他从中作梗,害的东方哥哥和二哥如此凄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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