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卫柔顺着她收回视线的方向看了一眼。
茉莉洁白如雪,月季妖娆红艳……各色花团锦簇,犹如一个个粉墨登场的婀娜美人,于蝶蜂飞舞间展现生机盎然。
她心思一动,附耳与陈明薇低语了几句。
然而听到她的话,陈明薇却眉心微蹙,似是不甚赞同:“你因本宫而伤,我怎能丢下你一人……这不妥。”
“哎,娘娘你跟臣妾还客气什么,”她看了下垂眼而立的沈莺歌,压低了声音:“想想四皇子,臣妾没有子嗣不必为以后忧心,可您不一样,今日她们敢当着娘娘的面耀武扬威,难保将来不会……得为四皇子的前程打算啊。”
这话恰好说到了陈明薇的心坎上。
她可以不在乎沈阙的冷落,也可以不推沈兰措去争夺皇位,但要是按如今的情形继续发展下去,将来不论是太子登基,还是二皇子从中横插一脚,沈兰措的日子恐怕都不太好过……
当年沈阙从夺位之乱中杀出重围,坐上皇位的第一件事可就是把曾经的兄弟们各自发落,那些人如今死的死,伤的伤,除了淮南王沈瑜被李太后一力保下,其他人就算还活着,也都被终身禁足或发配到了酷寒之地。
她决不能看着沈兰措也走到那一步。
见她面露犹疑,卫柔心知她已经被自己说动,便借机捂着脸“哎呦”一声,顺势搭上身后丫鬟的胳膊。
她扬声道:“玉琳,快快快,快扶我进去。”
不等陈明薇阻拦,她便已经带着自己的宫人风风火火地走了进去。
无奈,陈明薇只好向身旁的贴身宫女叮嘱道:“御医已经在里面等着了,你去告诉他,就说是本宫的旨意,务必要妥善处理贤妃的伤势,让她的脸恢复如初,明白了吗?”
宫女低低应了一声,跟着卫柔等人走进殿内。
陈明薇轻叹了声,转身看向沈莺歌:“应指挥使既对本宫养得花有兴趣,那便陪本宫走走吧。”
方才她们说话时已经刻意压低了声音,常人站在沈莺歌这个位置是听不到的,但她内力深厚,因此耳目比常人更敏锐些,将卫柔的叮嘱和陈明薇的犹疑都听了个大概。
卫柔想让陈明薇借此机会与自己拉近关系,打得也不过是和戚怜月等人一样的主意。
想到方才勤政殿中沈阙的话,她没怎么犹豫,便应了下来。
陈明薇屏退左右,只留了贴身伺候的几人,转身朝小花园中走去。
沈莺歌规规矩矩地跟在对方身后,在她介绍眼前花卉时偶尔应声,礼数周全,进退有度,像是全然没有察觉她们的话一样。
路过回廊下时,沈莺歌状似无意般开口:“两位娘娘的感情看起来不错。”
走在前方的陈明薇莞尔一笑:“贤妃的性子是直爽了些,但她本性不坏,还未入宫前我们便有过往来,关系还不错。”
沈莺歌了然点头,没再多言。
——
与此同时,殿内刚把御医送出去的玉琳折返回来,就看到卫柔顶着高高肿起的脸起身。
“哎娘娘您别乱动!有什么吩咐,让奴婢去做就是了。”玉琳急急上前搀扶她。
卫柔站在门前四下扫了一眼,见陈明薇与沈莺歌已经走远,也不再躲藏,同皇后的贴身宫女交代了一声,便带着玉琳准备离开。
玉琳不敢拦她,连忙追上去:“娘娘,您不等皇后娘娘回来了吗?”
卫柔摆了摆手:“没事,等她有空再来也不迟。”
两人走出景坤宫,越往回去的方向走,便越僻静。
玉琳疑惑不解地嘟囔:“您都这样了,怎么还想着帮皇后娘娘拉拢应指挥使呢……”
他们平日也经常与卫柔互相打趣,现在四下无人,她就顺口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卫柔听到后也不恼,抬手在她脑袋上不轻不重地敲了下:“你懂什么?皇后娘娘的事就是我的事,我的就是她的……好不容易逮到个机会,当然要想办法把人抓住了。”
“她的……你的……”玉琳将她的话念叨了半天,成功将自己绕晕了:“那您说让皇后娘娘为四皇子考虑,是因为也把殿下当成了您的儿……哎呦!”
她吃痛的捂住脑袋,不知自己为何又挨了一下。
卫柔捏了捏她还有些婴儿肥的脸蛋,转身走去:“你那脑子就别盘算了,听我的,准没错!”
阳光将她们的影子拉长,投落于幽长宫道中,为两人的背影添了几分寂寥。
卫柔仰头望向高高的宫墙,越过朱甍碧瓦,外面是她余生可能都无法再踏足的广袤天地。
那时,她们都还只是未经世事的少女。
卫柔活泼跳脱,经常会做一些不太符合大小姐身份的事,卫向海也因此训斥过她,但她哪是那种乖顺听话的人,不当面反驳就已是顾忌着父女之情了,事后该做什么还做什么。
而陈明薇比她大几岁,是那种父母耳提面命时,用来给自家子女做榜样的“别人家的孩子”。
卫向海对卫柔也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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