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面人对林间的地势很是熟悉,辗转半个时辰后,两人终于甩开了身后追兵。
环顾了一圈周围环境,黑衣男子气喘吁吁地靠在断裂的陡坡下,他腿上的伤口不断流着血,已经浸湿了裤腿。
“这不是回城的路,我们要去哪?”
探头望了眼来路,蒙面人低声道:“暂时回不去,我们先去前面避避。”
说着,他便继续向前跑去。
黑衣男子心中的疑惑愈发深重,摩挲了下手中刀柄,他沉下脸色跟了上去。
不多时,一间伫立在山林中的茅草屋出现在眼前。
蒙面人脚步稍缓:“就是这里,走吧。”
看着他的背影,黑衣男子眼中杀意顿现,锋利刀尖悄无声息地抬起,蓄势待发。
吱呀——
突然响起的开门声打断了他的动作。
黑衣男子抬眼望去,只见茅草屋中走出了两个人,晚风拂过,被浓云遮掩的月光倾泻而下,驱散了山林中厚重的黑暗。
甫一看清那两人的面容,黑衣男子顿时愣在原地,倏地瞪大了双眼。
“你,你们不是……”他被眼前的一幕惊呆,惊疑不定地开口。
月光下,那两人的面容虽并不清晰,但也足够让他认出对方身份——
他们不是别人,正是早该死去的鸦青,与当年杀害沈非愁的那人。
突然见到死人复活,再坚定的心性也会动摇。
一阵寒意窜上黑衣男子的背脊,将他的脚步钉在原地。
鸦青走出来,冷冷瞥了他一眼:“看来,你也和我们一样,成为了弃子。”
黑衣男子瞠目结舌,结结巴巴道:“你们怎么会……”
“怎么会还活着,是吗?”对方冷笑一声,接上他的话,顿了下,鸦青继续道:“人只活一次,像我们这样的人将来更是要下十八层地狱的,既然如此,为何不为自己活一次?”
不知那句话戳到了黑衣人心头,他眼中忽地燃起怒意:“你们背叛了鸦青?!”
对方眸光微动,没有说话。
看着蒙面人走到“鸦青”身后,他心中怒意愈盛:“想拉着我一起叛离?你们就死了这条心吧!”
对方却并未理会他的愤怒,语气轻蔑:“执迷不悟,我们已经为他死了一次,如何不能为自己活一次?”
这下,黑衣人算是彻底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他后退了两步,与他们拉开距离:“这么说,你……你们和那些人是一伙的了?”
“鸦青”眉梢微挑:“各取所需罢了。”
闻言,黑衣人攥紧了手中刀柄。
他就奇怪,那名易容成容久的女子为何会对他们和沈阙的事那么熟悉,原来……原来是他们之中出了叛徒!
正想着,就听“鸦青”再次开口:“到现在你都还不明白吗?连鲁阳郡王都能沦为被弃子,更何况你我?若你执意不愿同我们一路,那……也就不必留你了!”
听到他动了杀意,黑衣男子顿时额头青筋暴起。
他厉声道:“叛徒!叛徒!你有负鸦青之名!你以为归顺了他们,就能苟且偷生吗?痴心妄想!鸦青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意欲背叛的人,你……不对,你们!你们迟早会和他们一起沦为刀下亡魂!”
听到这话,鸦青却没多少被激怒的意思。
他摆了摆手,示意其他两人可以动手灭口了。
黑衣男子目露凶光,也没了逃跑的念想,迎面当下攻击,大喊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们逃不掉的!”
然而,不论他如何叫嚣,也不过只是垂死挣扎罢了。
在两人的夹击之下,最先成为“刀下亡魂”的,就是他自己。
只觉喉间一凉,黑衣男子浑身一僵,登时失了全身力气,软软地倒了下去。
黑衣人上前探了探他的鼻息,确认人已没了生气后,才抬手扯下面罩:“死了。”
负手而立的“鸦青”轻叹一声,再开口时,却已换了声音:“反正该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先把尸体处理了吧。”
若是黑衣男子还活着,便能听出,这声音不是别人,正是昨晚易容成容久的那名女子——沈莺歌。
而一直没开口的那人收起刀,走到沈莺歌身旁:“看来他们果然是皇帝的人。”
——这声音便是容久。
沈莺歌点了点头:“而且听他的意思,看来所谓的‘鸦青’并不只是一个人的名字,而是一群人。”
蒙面人处理了黑衣男子的尸身,回来后便忙不迭地扯下脸上伪装。
他方才一直刻意压低声音掩盖原本声线,而现在露出的真容则是浮寒。
浮寒是被容久吩咐来配合着演了这一出戏,虽然不清楚前因后果,但他还是听从了对方的命令。
现在听到两人的对话,他犹豫片刻,才开口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人是谁?”
沈莺歌与容久对视一眼,各自取下脸上易容。
叹了口气,沈莺歌看向浮寒:“此事说来话长……”
约莫一炷香后,她才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解释清楚,看着呆立原地的浮寒,她侧目对上容久的视线,无奈笑了笑。
这些事即使是她,哪怕早有预料,也依然十分心惊,更何况是刚知道的浮寒。
给足了对方反应的时间,她和容久转身回屋坐下,稍作歇息。
片刻后,浮寒才带着一脸怀疑人生的表情跟了进来。
他打量了一眼镇定自若的二人,心情复杂:“我本以为自己才是督主的得力属下,没想到……没想到你们早就串通到一起了!”
面对他的控诉,沈莺歌略显尴尬地笑了笑:“这不是也告诉你了吗?来,别生气,先喝口水,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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