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门合拢,将沈莺歌的背影与夜色一同掩去。
追月盯着方才发出响动的窗户沉吟片刻,忽然似是感叹般开口:“这么晚了还出门,看来这口皇粮也是那么容易吃的啊……”
端着簸箕走到墙边,云岫将沈莺歌分拣好的药材分门别类收进抽屉。
听到他的话,她暗暗叹了口气。
……果然傻人有傻福。
蹲在墙角边的玉烟撇撇嘴:“嘁,也只有你这个笨蛋会这么认为,你见哪个好人不走门,偏偏去敲窗户的?”
追月理直气壮:“我啊。”
他们有时为了行事隐秘,别说敲窗户,各种稀奇古怪的方式都能用来传递消息。
“……”玉烟翻了个白眼,气哼哼地颐指气使:“别磕你那瓜子了!来帮我把它的头捏住,我要取毒囊里的毒。”
毒死那个敲窗户把莺歌姐姐叫走的坏蛋!
追月下意识后仰,指了指自己:“我?”
“不然呢?难道你让我一个小姑娘自己抓这条蛇吗?”玉烟怒斥。
……这时候想起自己是小姑娘了,前几天还见你一手抓蛇,一手拔人家的牙呢,追月心道。
但奈何他实在惹不起这位小姑奶奶,只好暗自腹诽几句,认命地走过去。
玉烟不放心地叮嘱:“你别太使劲啊,万一捏死了我就找你算账!”
“好好好,知道啦……”追月生无可恋地叹气。
——
另一边,跟着容久离开宅院的沈莺歌在东市中七拐八拐,终于来到一间毫不起眼的小院前。
她打量了一圈周围的环境,忍不住揶揄:“搞得神神秘秘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把我卖给人牙子。”
容久轻车熟路地推开小院后门,低笑声随风飘来:“那我可舍不得。”
闻言,沈莺歌脸上一热,连忙跟上去。
院子并不大,站在门口便能一览无余,大小甚至连云岫现在那间宅子的一半都不到,但打扫得很干净。
地面似乎刚刚被人扫洒过,其他地方也没有积灰,看得出来是有人照料的。
两人走进主屋,沈莺歌左右看了一眼:“人呢?还没到吗?”
容久伸手摸了下桌上的茶壶,轻笑道:“应该又是去后面摆弄他那几盆富贵竹了,我去找他,你先坐。”
说完,他便转身出了房门。
屋内的陈设也极为简单,进门一张圆桌,几把凳子,对面墙壁上挂着几幅不知从哪淘来的字画。
右手边是书案,除常见的文房四宝外,还放着几摞书。
沈莺歌翻了翻,并没看到什么绝世孤本,大多都是在市面上随处可见的书。
左边靠墙放着个木质书架,只是上面放的书很少,看上去空落落的。
她在屋内转了一圈,停步在书架前摆弄上面的一个陶瓷小摆件,脚步声恰在这时从门外传来。
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你小子,大半夜的把老夫叫来,最好是有什么要紧事,否则在我挨夫人骂之前,一定先拿你开刀。”
手上动作一顿,沈莺歌恍然大悟。
难怪容久弄得这么遮遮掩掩,这人……还当真不能被其他人知道。
而即使不用看,沈莺歌也能猜出容久现在一定是不以为意的模样,根本没把对方的话放在心上。
两人很快走进屋内。
陈朝华仍喋喋不休:“哎!你听到老夫说话没有?长辈说话,你装哑巴这多没礼——应歌?!”
等他看到书架前转身的人,话音顿时戛然而止,连双眼都瞪大了。
沈莺歌笑着朝人拱手一拜:“见过右相大人。”
“这,这……怎么会是你?”陈朝华有些摸不清状况,惊疑未定间扭头看向容久,希望能从他口中听到答案。
见状,沈莺歌登时了然,看来,被蒙在鼓里的不止自己一个。
面对两人疑惑的目光,容久分外淡定地执起茶壶,斟了两杯茶:“先坐下说吧。”
另外两人各自落座,他顺势将其中一杯放到了沈莺歌面前。
陈朝华正要伸手去端另一杯,容久却已经先一步端起,只留他的手略显尴尬地停顿在半空。
他悻悻收手,看了眼沈莺歌面前的茶杯,又看了眼习以为常的容久,心中疑惑愈发浓重。
不对劲,很不对劲。
容久这家伙平时眼高于顶,谁也不放在眼里,就连自己也得不了他几个好脸色,更别说会做帮人端茶倒水这种事。
那是好几年前才能见到的景象了。
好在比起容久,沈莺歌还算得上良心未泯。
她及时起身倒了杯茶递过去,笑道:“大人请用。”
陈朝华接过她的茶,故作矜持地哼了声:“说吧,究竟怎么回事?”
沈莺歌还在犹豫怎么开口,容久便已开门见山。
“我已经和她达成了合作,之后的事,我们会共同进退,”顿了下,他柔和了语气,看向沈莺歌:“陈右相知晓我的所有事情,所以有些话不必瞒他,至于你的事……想说多少,全凭你自己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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