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桐被容久不怒自威的气势震得半天说不出话。
许久,他才扯动僵硬的面皮,挤出个略显扭曲的笑容。
韩桐放松身体,吊儿郎当地倚上了身后靠背。
“好,我配合,想问什么便问吧。”
刑房内静了片刻,容久忽然侧首看向沈莺歌。
“交给你了。”
沈莺歌一怔,还没反应过来,便不得不被赶鸭子上架。
她深吸了口气,迈步站于容久身侧。
尽管还有几处疑点并未明晰,但眼前的形势已经容不得她拒绝。
沈莺歌看向韩桐,沉声道:“那便从头开始吧,先说你和南柯之间的事。”
韩桐闻言,满不在乎地笑了声:“这有什么好讲的,本公子与她云泥之别,当初我不过是看她有几分姿色,便想买回来做个妾,谁知不但我父亲不同意,就连那个女人都拒绝我,果真是下贱货色,不识抬举。”
沈莺歌心头气愤,但更庆幸南柯识人之明,不然,若是误将韩桐错认为良人,那她的余生都会在痛苦中度过了。
她道:“之后呢?”
“之后?之后的事雍景城内还有谁人不知么。”韩桐哈地笑了声,嘲讽之意溢于言表:“她看不起本公子,不过是认为我的家室比不上郡王罢了,不然也不会让郡王做了她的入幕之宾,哼,皇亲国戚,她也配?”
“那你为何派人追杀南柯?”
韩桐无赖似的摊了摊手:“我何时派人追杀她了?”
沈莺歌冷笑一声:“如今人就在东厂押着,可要我把他们带来与你当面对质?不过,你应当知道东厂的手段,他既然会吐露实情,那现在的模样可能不太好看,恐会污了韩公子的双眼。”
韩桐眼中的恶毒一闪而逝,却并未出声。
沈莺歌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继续道:“南柯拒绝了你,但与郡王之间的关系却日渐密切,因此你便怀恨在心,先是狠心下毒,意图杀害郡王,又派人暗中盯着南柯,而她离开拈花阁一举,更是正中你的下怀,你便趁机派人想要将她灭口。”
随着不断的质问,韩桐的呼吸逐渐粗重起来。
他咬了咬牙道:“那女人在青楼待了这么多年,谁知有多少男人上过她的床榻,却还在我面前装冰清玉洁!真当自己是千金小姐了?最终还不是妄图飞上枝头变凤凰?她就是个灾星,谁与她走得近谁就要倒霉!”
“况且,就算你们抓到了人又如何?有证据证明他们是我派去的吗?不过空口白牙,便想将罪名栽赃到我身上,说不定这正是真凶的意图,你们可别被蒙蔽了。”
沈莺歌厉声道:“嘴巴放干净点!你既然进了这里,我们就不会是毫无证据。”
“证据?那你倒是拿出来给我看啊,单凭一张嘴算什么证据!”韩桐被激起了怒火,极度的愤怒让他面目扭曲:“几个市井泼皮,又不是我韩府的人,与我何干!你出去打听打听,谁不知这种人只要给足了银子,认贼作父都不在话下,说不定就是有人故意让他们诬陷我!”
沈莺歌眸光如刀,冷声道:“我可从未说过我们抓的是几个市井泼皮,你又怎知他们不是你府上的人?”
一阵短暂的沉默过后,韩桐愤然起身。
“你诈我?!”
沈莺歌歪了歪脑袋,无辜道:“兵不厌诈。”
韩桐还要叫嚣什么,却听旁边传来两声指骨叩击桌面的轻响。
容久半垂着眼帘,恹恹道:“急什么,东厂问话,到现在还未上刑具,已是格外开恩,韩公子可不要试探本督的耐心。”
许是被容久话中的威胁之意吓住,韩桐稍稍冷静了些,阴沉着脸色坐了回去。
默然片刻,他忽然笑出声,血丝攀上眼角,愈发显得面目狰狞可怖。
“没错,若不是九千岁提醒,我都忘了,那女人不过是拈花阁中的一个妓子,别说她现在毫发无伤,就算我真的派人杀了她,又能如何?这等小事,怎么也轮不到东厂来过问。”
而等他出了北镇抚司,离开容久的视线,便能回到其父韩吉的庇护之下。
以韩吉在朝中的威望及人脉,轻易便能帮韩桐将此事善后,就算原本是意图谋杀的罪名,到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了。
沈莺歌觑了眼仿佛事不关己的容久,有些犹豫。
韩桐见他们不说话,以为是被自己猜中了,更加猖狂起来。
“若是没什么其他事,那在下就先回去了,今日还约了人宴饮,告辞。”
他正要起身离开,却听容久不慌不忙地开口。
“同样的话,本督不想再重复一遍。”
韩桐无声地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惧于容久的威吓,忍着怒意坐了回去。
容久偏了偏头,站在他身后的逐暖立刻意会,转身走了出去。
没多久,他便回来了。
身后还跟着两个锦衣卫,架着一个血肉模糊的人拖了进来。
“督主,人带到了。”
容久略一点头,逐暖退回他身后。
血人被粗暴地丢在地上,一动不动地瘫了半晌,俨然是一副进气多出气少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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