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忽地停下离开的脚步,那侍卫眉头一皱正要上前驱赶。
可紧接着,沈莺歌便转过身来,朝他咧出个笑容。
“你方才可是说,百户以下不得入内?”
侍卫一愣,复又道:“是又如何?”
“那就好办了。”她从怀里掏出个东西,往对方眼前一举,道:“见腰牌如见督主,我进不得,督主可进得?”
侍卫定睛一瞧,只见她手里拿着的正是块腰牌,却不是沈莺歌自己那块,那上头清清楚楚地刻着它真正主人的官职姓名——
东缉事厂掌印督主,容久。
赫然是之前她为了查案而从容久手里要来的那块。
两名侍卫陡然一惊,连忙跪地行礼:“属下见过督主。”
只是这礼虽行了,却止不住他们心里犯嘀咕。
督主没多久前刚从他们眼前走过,命令也是他们亲耳听到的,做不得假。
可这腰牌……也是货真价实的,这可如何是好?
沈莺歌收回腰牌,笑道:“我可能进了?”
侍卫犹疑片刻,终是道:“可以,您随意。”
什么东厂侍卫,真的是一天都不想干了!
绕来绕去,合着最后只有他们在夹缝中求生存。
沈莺歌倒也没有过多为难他们,当即便抬步进了门。
与此同时,书房内。
容久刚把最后一幅画轴卷起,外面就传来了通禀声。
“干爹,您吩咐盯着的那个锦衣卫已经进来了。”
容久闻言扬起唇角,果然来了。
“带去茶室。”
“是。”
外面那人应完,脚步声逐渐远去。
露白坐在椅子上,晃了晃小短腿:“是大哥哥来接我了吗?”
容久将画轴收起,面不改色道:“不是。”
“哦……好吧。”露白有些失落地垂下脑袋。
容久拉开门,离开的同时吩咐道:“先把她带下去,沐浴用膳,再找个人哄睡。”
而这边,沈莺歌在一名小太监的带领下,走向茶室。
之前来这里的寥寥几次,不是看尸体,就是查证物,这还是她第一次真正进入到东厂内部。
入目皆是全副武装的锦衣卫,三步一守,五步一卫,间或还有巡逻的锦衣卫路过。
其守卫森严程度简直堪比皇宫大内。
沈莺歌不禁想到,如果按原本的计划,趁夜潜入……
即使不愿意,但她还是不得不承认,自己会被发现的可能性高达九成。
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
都怪当初养父教她习武时,她全把时间浪费在摸鱼上了,武到用时方恨少啊!
就这样一路感慨着来到茶室,她刚坐下,就听见门口传来一道含着诮讽的讨厌声音。
“本督还以为你会被绑着来。”
沈莺歌的嘴唇动了动,还是把到了嘴边的粗鄙之语咽了回去。
这人果然是故意的!
甚至说不定还特意加强了守卫,就等着她入套呢!
“让您失望了,真是抱歉。”她毫无感情地冷笑了两声。
容久在她对面坐下,摘下面具,慢条斯理地抿了口茶。
“你用了本督的腰牌?”
沈莺歌将手里的东西放在他手边:“对,事急从权。”
透着疏懒的桃花眼眸低垂,指尖随视线抚过泛着金属光泽的腰牌,愈发衬得那只手白皙修长,指骨如玉。
容久漫不经心道:“不担心办案再受掣肘了?”
“托您的福,我会自己想办法。”
容久扬眉掀了掀眼帘,眸中荡开一抹笑意。
这家伙还学会说话夹枪带棒地刺他了。
沈莺歌现在瞧见他那副不慌不忙的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懒得同他继续掰扯。
她直截了当道:“露白呢?”
“嗯……本督想想。”容久状似苦恼地蹙起眉。
沈莺歌把脑袋扭向一边,暗暗翻了个白眼。
还想想,装什么大尾巴狼。
“啊,想起来了。”
他很是敷衍地做了个恍然的神色,与平日里那副“本督大发慈悲地应付一下你们”的恹懒神情如出一辙。
沈莺歌咬牙,硬了,她的拳头硬了。
容久将她的每一点表情变化尽收眼底,尤其是那副敢怒不敢言的别扭神色让他极为畅快。
“她今日对本督不敬,你说她会在何处?”
沈莺歌扭头瞪他:“先不说她还是个孩子,她哪儿对你不敬了?”
容久懒洋洋地撑着脑袋,看着她道:“本督年纪大么?”
沈莺歌脑海里蓦地就响起了露白的那声“阿叔”,原来这人是在纠结这个。
还真是有够小气的。
她不情不愿地违心道:“督主风华正茂,自然不大。”
容久愉悦地眯了眯眼。
“那小崽子近几日都会住在东厂,你不必等她了。”
沈莺歌皱眉道:“你要做什么?”
容久站起身,握着腰牌在手里摩挲片刻。
他答非所问道:“听说案子已经有了眉目,接下来,本督会跟着你一起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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