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莺歌托腮看着抚琴的南柯,不禁想到。
若是南柯并未家道中落,那这样一位知书达理,通晓六艺的绝色佳人,应当是雍景城中许多名门公子的倾慕对象吧。
或是父母之命,或是两情相悦。
她会拥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婚姻,在家人和夫君的娇宠中度过一生,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能委身于青楼,看别人的脸色过活。
一曲奏毕,南柯抬首就看见沈莺歌正一脸神思飘忽的模样看着自己。
她顿时心中有些羞涩,强压着如小鹿乱撞的心跳垂眸起身。
“公子……”
她心思不宁,衣袖勾到了旁边半人高的烛台也没察觉,而随着她起身,那烛台正直直向她倒去——
“小心!”
沈莺歌率先注意到眼前异状,一个闪身便冲了过去。
南柯骤然回神,看到扑身而来的烛火,惊呼一声,下意识向后退去。
只是她身后便是凳子,这一退,本就仓促的脚步直接撞在了凳腿上,重心不稳,身子登时向后仰倒——
沈莺歌一时顾不得其他,伸手就去挡住倒下烛台,另一手揽上南柯的腰身往自己怀里一带。
歪倒的烛火燎过手背,痛得她嘶了一声。
瑶琴砰的一声落地,琴弦应声而断。
刹那之间,沈莺歌一手搂着南柯,一手撑在墙上,堪堪稳住了身形。
还没等她松一口气,身后便传来一道凛冽如冬的声音。
“你们在干什么。”
容久站在门口,面色不虞。
紧随其后的原颜朱乍一看到这一幕,也不禁面露惊诧,不过很快,他就根据倒地的烛台,摔裂的瑶琴大致推测出了方才的情况。
他圆场道:“怎么这么不小心,你们可有伤到哪里?”
沈莺歌扶南柯站好,松开手,担忧地看了眼她:“你没事吧?”
“奴家无碍,又给公子添麻烦了。”南柯愧疚垂眸。
“你没事就好。”
一阵兵荒马乱过后,沈莺歌提起的心脏总算放了回去。
只是等她再一回头,门口却已没了容久的身影。
“抱歉,我先去看看。”
说完,她就火急火燎地追了出去。
原颜朱看着沈莺歌奔向容久,而那原本走在前方的九千岁虽然神色阴沉,却在不经意间放慢了脚步。
他又回头看了眼房中担忧不已的南柯,沉沉地叹了口气。
怪他目光如炬,看到了太多不该看的东西。
原颜朱摇摇头,走进房中收拾残局去了。
另一边,沈莺歌紧赶慢赶,才追上那对她的呼喊置若罔闻的大佛。
“督主!等等!”
她不明白对方为何突然又生气了,只觉得这人果然阴晴不定,难以揣摩。
幸而这一路上没碰到什么人,不然肯定会引来围观。
刚回到三楼的房门前,她正要跟着容久抬脚进去,对方却已经先一步狠狠摔上了门。
沈莺歌陡然一惊,连忙收脚。
看着眼前紧闭的门,她心有余悸地摸了摸差点被碰到的鼻尖。
这挺翘的鼻子,差点就毁在那黑心肝的毒手下了。
她自觉方才也没惹到容久,对其生气的原因更是一头雾水,正想扭头就走。
可转念一想,若现在不赶紧给对方顺毛,一夜过去,恐怕明天的日子更难熬。
在沈莺歌踌躇不定的时候,屋内的容久也并不平静。
尽管他只是坐在桌边,连神色都与平时并无分别,但咬紧的牙关却泄露了起伏的情绪。
其实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何会生气,只是刚才听到巨响,然后猝不及防看到那家伙搂着南柯,胸口就无端的被一阵怒意占据。
他厌恶事情失控,尤其是失去对自己情绪的掌握。
可自从门外那个家伙来了之后,他就总是因这人而失态,这让他心中隐隐有一种很糟糕的预感。
容久阴恻恻地瞥了眼门口,察觉对方想要离开的脚步后,顿时更生气了。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沈莺歌略带讨好的声音。
“督主,适才也是一时情急,我可并未想过趁机寻欢作乐,更没有想擅离职守啊!”
她会这么说,全是因为想到了上次来拈花阁时,容久就以这个理由处置了一个挑衅他的人。
而她刚才与南柯的姿势,在不知前情的人看来,确实有点……好吧,是非常暧昧。
容久松了松牙关,冷哼一声。
他岂会看不出来,那满地狼藉,都是因为这家伙救南柯而造成的。
但这也并不能抚平他心中因自己情绪一时失控而造成的怒意。
果然,当初就不应该留下这人,明知对方心怀不轨,他还一而再,再而三的忍让。
他一定是昏了头才会做出这等蠢事。
沈莺歌听见屋里的人没出声,以为是自己猜的不对,继续道:“摔坏的东西我也会自己赔的,不会让锦衣卫出钱。”
等她绞尽脑汁,将所有细节翻来覆去地想过一遍,也实在找不出容久生气的理由之后,无奈地叹了口气。
“……好吧,那我不打扰了,你早点休息,我先走了。”
沈莺歌撇撇嘴,转身就要离开。
却听身后咔哒一声轻响,容久站在门边,面色如常。
“你想走哪去?”
沈莺歌呆了下,小声试探道:“走……回北镇抚司?”
毕竟拈花阁这样的销金窟,她可没有那么多银子在这里住一晚。
容久冷笑了声:“再飞回去?”
“额……”
沈莺歌想了想,也觉得不太妥当,但又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沉默如鹌鹑,以防再不小心触及哪根导火索。
容久拂袖转身:“滚进来。”
他今晚若不让这家伙进门,明早只怕就要去楼上提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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