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赏够了她的表情,容久才道:“放心,你那位朋友早就被赶出了普安寺,他与此案无关,本督也不会过多为难他。”
沈莺歌吃了颗定心丸,这才松了口气,眼中是前所未有的感激:“多谢督主。”
容久见惯了她说一套想一套的模样,难得见到这般真诚的道谢,一时有些不适应。
他怔了一下,随即不太自然地别开视线:“悟尘与郑全一事有关,便不能只交给你了。”
说着,他唤道:“逐暖。”
一直在容久背后充当隐形人的逐暖立即应声:“属下在。”
“你带人同应歌一起,抓悟尘归案。”
“是。”
容久还吩咐了些什么,沈莺歌没有听进去。
她望着他始终淡漠的双眸,想起方才在刑房中得知的事,心头百般滋味涌动,却有口难言。
昨夜她问过对方,值得吗。
做一个表面风光无限,实际沦为权力斗争工具,随时会踏入万劫不复之地的九千岁,真的值得吗?
当时容久并未回答,似乎是摆出了一副默认的姿态。
但不知为何,她虽与容久相识时间甚短,却始终觉得对方并不在乎如今所拥有的一切。
不管是死去的皇亲国戚,还是朝堂的勾心斗角,都很难让他真正产生一丝波澜。
他不在乎别人的命,更不在乎自己的命。
旁人渴求的荣华富贵,于他来说更好像是铐在身上的枷锁。
那他这样近乎自毁式的为皇帝卖命,究竟是为了什么?
许是出于容久可能与她同样身不由己,或是……其他什么原因。
连沈莺歌自己都未发觉,她的眼神中带上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像是探究,又像是感同身受的心疼。
幽黑瞳仁深沉难测,仿佛藏着一道无底深渊。
只是这样的眼神,以她和容久如今的身份来说,绝对算得上僭越。
她盯的时间有些久,容久察觉到了落在自己身上的异样视线。
他回头看向对方,皱起了眉。
沈莺歌被额前猝不及防的冰凉温度惊回了神,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
容久收回贴在她额头的手指,施施然道:“是不是雨水灌进了你的脑子,若不是烧坏了,你怎么用这么奇怪的眼神盯着本督?”
浮寒见到这一幕,眼珠子险些从眼眶中掉下来。
他曲肘怼了怼身旁的逐暖,试图用丰富的面部表情传达自己激烈的心理活动。
看到了吗?!督主他……他用手碰别人了!
重点碰的是活人!活人啊!
逐暖往反方向挪了挪,避开对方的动作。
他又没瞎,当然看见了。
他绷着一张面无表情的棺材脸,满脸都写着“我与此人无关”,这样万一浮寒的小动作被容久发现,到时候挨罚的也不会有自己。
只是相比浮寒的震惊,逐暖想得更为深入。
他们跟随容久多年,对方的心疾多少也知道一些,从前找了不少的大夫都没用。
毕竟治病就要从病根入手,容久却对病根只字不提,这样的情况,哪怕是华佗在世恐怕都无从下手。
可今日……难道心疾好了?
心中刚有了个念头,便又被逐暖否定。
不可能,面对其他人时,并未发现任何不同于以往的情况,那就只能是对象的问题了。
想到这里,逐暖看向沈莺歌的目光沉了几分。
沈莺歌被容久挡住了视线,没有发现那两人的动作。
她只知道,自从那日在去往棠梨园的马车上,她与容久误打误撞发生了一些触碰之后,对方就越来越喜欢进行一些肢体接触了。
热意渐渐攀升到耳尖,心中陌生的激荡让沈莺歌有些慌乱。
她逃避似的想,亏自己方才还产生了点同病相怜的感觉,现在看来,容久根本就是随心情做事,根本不考虑其他人的感受。
她虚张声势道:“有空还是多关心一下你自己吧,习武之人有内力护体,常年体热,你这手冷得跟冰块一样,伤还没好就……就出来吹风,我看你才会发烧。”
说完这话,沈莺歌难免有些心虚。
但容久并未追究,他垂眸看了眼自己的手,嘴角笑意未变,眼底却没了温度。
“习惯了。”
说完,他与沈莺歌擦肩而过,走进了刑房。
浮寒路过她身边时,欲言又止,终还是叹了口气,跟着容久走了进去。
沈莺歌察觉到容久急转直下的情绪,莫名感觉良心受到了谴责。
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她不知该如何挽回。
跟着逐暖离开的时候,沈莺歌都还是一副郁郁寡欢的模样。
半晌,她叹了口气,不抱希望地问道:“我刚刚……是不是太凶了?可明明是他先说我脑子进水的。”
越说越没了底气,到最后,她的声音几乎只有自己能听见。
逐暖沉吟片刻,道:“我想,应当与你无关。”
沈莺歌愣了下,不解道:“那他为什么突然就不高兴了?”
看了眼她求知若渴的眼神,逐暖败下阵来。
“督主常年体寒,即使有内力护体也没什么用。”
沈莺歌张了张嘴,想说什么,话头在舌尖打了个转,终还是道:“我之前和他打……切磋过,他的内力应当非常深厚,难不成是有什么隐疾?”
她险些就要说难道与容久是太监有关,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
虽然容久之前中情毒时并没问题,但想躲过入宫时的净身,以及后面的检查,不做点手脚肯定是不行的。
逐暖顿了片刻,道:“只能说是伤病交加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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