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御花园。
无边景色都被昨夜的一场大雪覆盖,灿烂的阳光洒落在雪地上,璀璨洁白,看得久了,几乎晃得人睁不开眼。
沈阙捧着手炉,沿着湖边不紧不慢地踱步,路上的积雪已经被宫人清扫干净,露出下面鹅卵石铺成的小道。
容久跟在他身后,恹懒地垂着眸,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自己无关。
“还有十多日就到年关了吧。”沈阙在拱桥中心停下脚步。
一旁的吴公公躬身应道:“回陛下,还有十二日,御宴已经在筹办了。”
沈阙望向冰封的湖面:“容卿,朕听闻,上次在棠梨园见到的那个锦衣卫已经醒了?”
“是,昨日刚醒。”容久眸光轻闪,话音却并未有半分波澜。
沈阙回头看向他,眼中笑意玩味:“你待他似乎很不一般,进宫这么多年,朕从未见到你身边有过他人,但那日你将他抱回东厂的事可是传得沸沸扬扬。”
“劳陛下费心,此人身上确实有可取之处,若是用好了,或许能成为一柄极趁手的刀。”
容久不闪不避地对上沈阙的视线,阳光落入琥珀色的眸中,却驱不散其中半分寒意。
沈阙扬眉愣了片刻,忽地大笑出声:“好好好,容卿心中有数便好,过几日御宴,你将他一起带来吧。”
“遵旨。”
“对了,还有一事。”沈阙话锋一转,脸上的笑意褪得干干净净:“悟尘私藏军械,更意图利用蛊虫培植势力,此等狼子野心,凌迟处死都难偿其罪,但以他的能力,想办到这些并不容易,背后指使之人可查出来了?”
容久不冷不热地盯着那五爪龙袍的一角,压在面具后的声音有些发闷:“他与郑全有勾结,背后应与之前那些人脱不开干系。”
郑全之前涉及的收受贿赂一事牵连甚广,最后虽也抓了一些人,但那不过是杀鸡儆猴,根本没有连根拔起。
这事当初是容久一手督办,呈上去的密信里,甚至涉及到了朝中某些二品大员。
若当时继续往下查,极有可能会查到皇子身上,所以最终被沈阙压了下去,草草了事。
沈阙脸上闪过一丝狠戾,很快又被他惯常的笑容取代:“朕的这两个儿子啊,是有些太过放纵了,偶尔敲打一下也好。”
容久了然拱手:“臣明白了。”
“不说这些,你陪朕走走吧。”沈阙重新提起脚步,向御花园深处走去。
——
东集市的地下暗道中。
一名侍卫模样的人匆匆走入深处:“大人,宫里传出消息,那位此次可能不会善罢甘休,之前我们在郑全背后推波助澜,已尽量不留痕迹,但东厂要查的话,难保不会察觉到一些蛛丝马迹,我们可要提前做准备?”
灰衣人转过身来,露出一张属于中年人的平凡面容。
若是有心留意过的人便会发现,他与之前被捕斩首的都察院前佥都御史刘思邈长得一模一样。
亦或者说,被当作替罪羊带上处刑台的那人,与他长得分毫不差。
刘思邈的面容在暗道内的昏暗光线下透出几分讥讽:“那群没用的蠢货,大好的机会都被他们浪费了。”
他攥紧了手中的茶杯,猩红血丝爬上眼球,满面怒容。
“本以为他们那么大张旗鼓的行动,就算杀不了那个阉人,也能让他重伤暂时远离朝廷,结果就因为一个无足轻重的锦衣卫,就被人给跑了!蠢货!”
报信的侍卫静默颔首,他知道此时并不需要自己说什么,听着就好。
刘思邈重重喘了几口气,才压抑住眼中的疯癫之色:“我潜藏在他们中间那么久!本以为能靠之前那件事将陶策等人一同拉下水,就算不能让他们全部倒台,也能断沈潮生一只臂膀,谁成想……”
谁成想弘光帝为了保住身为储君的沈潮生,情愿闭眼放他们一马。
一桩证据确凿的收受贿赂案,最后只处理了几个明面上的官员,郑全便是其中之一,只不过对方溜得快,当时逃过一劫。
而他利用替罪羊脱身,逃过一死,却也只能终日龟缩在这不见天日的东集市之下。
刘思邈坐回椅子上,闭眼冷静片刻:“主子那边有回信了吗?”
“二殿下应该比我们早一步收到消息,但暂时还没有下一步命令传来,可要属下派人联络?”
刘思邈颓然地摆了摆手:“不必,我的身份不适合在明面上活动,小心驶得万年船,还是派人去老地方等着吧,一有消息立即回来传信。”
“是。”
侍卫转身离开暗道,刘思邈看着墙边的火把,面色阴沉。
——
暗处的风谲云诡暂时没能影响到沈莺歌这边。
从拈花阁临走前,她特地问了下原颜朱,之前悟尘给南柯和高小姐喂下的东西可有影响,在得知云岫已经为她们看过并解决之后,她才放心离开。
沈莺歌牵着马,与云岫慢悠悠地往东市方向溜达。
高府出事那日造成的紧张气氛早已消弭殆尽,现在已恢复了往日的繁华喧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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