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一刻钟后,房门被人敲响。
“谁?”沈莺歌关上窗户,扭头看向门口。
“东西都已经安置好了,属下来知会少爷一声。”门外传来锦衣卫的声音。
容久坐在圆桌边:“进。”
锦衣卫进来合上门,朝他们二人拱手行了个礼:“马车和货物都已安置在后院,但我们并未看到应护卫交代的那辆马车。”
临行前,沈莺歌不止派人从苏含章那拿到了客栈的地址,还顺便问了下郑文舟他们当时下榻的房间位置,以及留下的那辆马车是什么样。
现在锦衣卫没在后院看到,难不成当真被掌柜的据为己有了?
锦衣卫补充道:“不过也可能是放在了我们看不到的地方,毕竟现在是白天,后院人多眼杂,我们只大概搜寻了一下,也许还有地方遗漏。”
容久眼帘低垂,嗯了声算是知道了。
“那就等天黑之后再查,”沈莺歌倚在窗边,沉吟片刻:“我刚才看过了,这附近都是山林,除非他们已经销赃,不然一定能在这间客栈内找到线索,但你们一定要小心,那掌柜的可能有功夫在身,当心被他察觉。”
“明白。”
“嗯,你先下去吧,天黑之后除了找马车,还要派人盯紧这里的掌柜和伙计,看他们有没有异动。”
“是。”锦衣卫应下后转身离开了客房。
容久看了眼愁眉不展的沈莺歌:“你觉得还有其他蹊跷之处吗?”
她从紧闭的房门上收回视线,有些意外:“为什么这么问?”
“难道不是吗?虽说赶考学子中也有家境不错的,但相比这些带着大量金银货物的客商来说,他们带在身上的那点银子只是九牛一毛。”
确实,从开始调查这件案子的时候起,沈莺歌就有件事一直没想明白,那就是幕后之人做这一切的动机。
一般来说,犯下失踪案的凶手无非是求财求色或是寻仇报复等。
但据他们所知,失踪的四名学子都只是平平无奇的普通人,除郑文舟外,其他三人带在身上的银子都不多,相貌也没什么可取之处。
至于寻仇报复的可能性就更低了,寻仇一般只针对个人,更何况失踪的四人来自不同的地方,此前也并无交集。
沈莺歌踌躇道:“不是求财,那是为什么……总不能是像蒋泉一样吧,他抓女子炼蛊,这个凶手就抓男子?还只要饱读诗书的学子,难道这样能炼出会科考的蛊虫?”
“……”就连容久也被她这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噎了一下,他起身走向床边,解开腰带:“蛊哪是那么好炼的,这些书生唯一的共性就是他们都即将前往雍景城参加春闱,具体原因还不得知,但应该与这事脱不了干系。”
“嗯,那我们……”
沈莺歌一回头,就看到对方已经褪下了外袍,肩胛骨的形状在雪白中衣下若隐若现。
“你干什么!”她大惊失色。
容久随手将外袍搭在一旁的衣桁上,闻言有些奇怪地瞥了她一眼:“莫要一惊一乍,你又不是没看过,而且这不是很明显吗?本少爷要休息啊。”
这话要是落在不知情的人耳中,说不定真的会以为他们有什么不当关系。
但沈莺歌想到之前桐花小筑的那一幕,又没有反驳的底气。
她总不能说“你明明知道我是断袖,请少爷自重”吧,那岂不是把话柄送到了容久嘴边。
所以,她只能指着窗外的夕阳余晖,强行找理由:“你……现在天还没黑呢!”
然而容久对她的话根本就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她话音还没落,他已经一脸惬意地躺进了被窝。
“劝你也趁现在天还没黑早点休息,今晚可不一定有让你休息的时间。”
看着屋内唯一的一张床,沈莺歌只好认命。
她从柜子里搬了两床被褥,准备打地铺。
而在这时,那早已合上眼像是睡着了的人突然出声,伸手指了指床边:“离本少爷近一点,万一有刺客行凶,你可以及时顶上。”
“……”沈莺歌狠狠瞪了眼床上的鼓包。
今晚就刀了你!
——
天色渐暗,最后一丝金光也被收束在地平线之下。
然而楼下高声谈笑的声音却没减弱,甚至有客商在喝酒划拳,吆喝声和酒杯的碰撞声交织在一起,像沈莺歌他们这样有内力的人想不听都不行。
她迷迷糊糊地浅眠了一个多时辰,终于实在忍不了,从地上坐了起来。
屋内没有点灯,只有些许光线从门外透进来,照出一小片昏暗模糊的地面。
床上的人倒是睡得安稳,似是有沈莺歌在就完全放下了心一样,外头那么喧闹的动静都没能把他吵醒。
沈莺歌凝神听了片刻,忽然察觉不对。
按容久的内力应该比她听的更清楚才是,怎么会睡得这么死。
她起身摸出火折子点亮烛台,小心凑近床边。
对方苍白精致的面孔在昏黄烛光下一览无余,平稳起伏的胸口也让沈莺歌安下心。
很好,没有失踪,也没有换人。
不过……他的脸色是不是比之前红润了许多?
沈莺歌举着烛台凑近,细看之下才发现,并非是“红润了许多”,那根本就是不正常的红晕。
她连忙伸手去探他的额头和鼻息。
好家伙,烫得都能烙饼了,呼吸也十分灼热。
沈莺歌顿时急得团团转。
这两日一路奔波,她脑子里又装着案件,再加上对方上床睡觉前都还活蹦乱跳的,甚至还有闲心看她出糗。
这就导致她都快把这人身上还带着病的事给忘了,哪成想一觉睡醒,给了她这么大一个惊喜。
她放下烛台,连忙出门朝伙计要了盆凉水和帕子。
可惜天色已暗,附近是荒郊,根本没有医馆也请不来大夫。
不过幸运的是,临行时逐暖将御医之前开的药给他们带上了。
沈莺歌先找锦衣卫派人去煎药,自己则端着冷水回到客房内。
她拧干帕子擦去容久额头细汗,此时对方安静地闭着眼,如果不是那双因难受而紧皱的眉头,倒是看起来比平时顺眼许多。
轻叹一声,沈莺歌话语挖苦,眼中却是藏不住的担忧:“你说你,让你别来你非要来,难受也不早点说,还有闲工夫整我,这下好了吧?等你醒了,我一定要用这件事嘲笑你三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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