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候着的锦衣卫当即就要上前拦下,但沈莺歌的动作比他们更快一步。
她眼神骤冷,一脚就将人踹了出去。
“方才的话我只说一遍,若你执迷不悟,就别怪我动刑了。”
王大嘭的一声倒在地上,呼哧呼哧地喘了半晌,眼睛仍死死地盯着沈莺歌。
牙关被他咬得嘎吱作响,片刻后,他才顺过淤塞在胸前那口气:“我什么都不知道!知道的早就已经告诉你们了,要杀要剐,随便!”
沈莺歌在条凳上坐下,垂目看向对方:“你不如听完了再回答。”
见对方终于暂时歇了抗拒之意,她问道:“我们在东集市发现一具女子骸骨,二十出头,埋尸的位置就在你藏匿那伙人的房子不远处,这件事与你有没有关系?”
话音落下,刑房内陡然陷入死寂。
忽地,原本气息奄奄的王大爆发出一阵大笑。
那笑声中有恍然,有快意,更有眼见大仇得报的兴奋。
在这样的笑声中,沈莺歌隐约预见了什么,她不禁蹙起眉头。
可惜那念头一闪而逝,她还没来得及抓住,就已经消失。
直笑到喘不上气,一阵剧烈地呛咳过后王大才缓缓平复了激动的心情。
他扭头吐出一口血沫,不加掩饰的恶意化为诡异酡红浮现在脸上,他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难以抑制的兴奋感更令他浑身颤栗。
这次,他仍旧死盯着沈莺歌的脸,却没有了之前的屈辱,反而暗含期待。
他很期待,当面前这位高高在上,自以为掌控一切的百户大人得知那具尸体的身份时,脸上会有怎样有趣的表情。
沈莺歌没有问对方为何突然发笑,她感觉那个答案自己并不想听到。
无声的僵持中,是王大先打破了沉默。
他声音沙哑,容久留在他脸上鞭伤也因为刚才的大笑而崩裂。
可即使每说一个字嘴角都在抽痛,他也还是开了口:“应百户,你当初从我手里带走的那个小贱人活得还好吗?”
沈莺歌搭在膝头的指尖忽地一动,那种无法抵御的恐慌登时加重。
她眼瞳幽黑,冷声道:“你什么意思?”
阴毒笑意从王大嘴里溢出,使得那道伤口崩裂后淌下的血色格外刺目。
他缓缓道:“你不是想问我那个尸骨是谁的吗?我可以告诉你,她就是那个小贱人的娘……”
轰隆一声,沈莺歌脑中顿时一片空白。
她僵在那里,所有温度都迅速从身上褪去。
露白的……娘亲?
王大的声音还在继续:“当初她带着那个小崽子来雍景城,身上那点盘缠都被我兄弟摸了去,不过那点油水还不够我们赌一把的……咳咳咳,后来没办法,她只好去不要银子的东集市落脚,然后……你猜怎么着?”
沈莺歌脸上没什么表情,双手却难以遏制地颤抖起来。
她只能狠狠攥紧双拳,直到指甲嵌入掌心才能勉强保证自己不要失态,不要给面前这人留下破绽。
她回想起当初自己从王大手中救下露白前对方说过的话。
他说“若不是看她娘有几分姿色,也愿意与大爷我们……你当她们凭什么留在这里”。
以及那具白骨上明显是人为的几处骨折……
“别说了。”沈莺歌忽地出声。
然而王大却不想就这么轻易放过对方。
他如今沦落成这般模样,都是拜面前这人所赐。
若不是因为这个该死的锦衣卫,他的手不会废!更不会为了报复,而费心去编造传播谣言!也就不会被锦衣卫带到这里!
他恨,恨极了!
现在好不容易让他逮到一个可以让对方心里不痛快的事,又怎会就此作罢。
他一定要看到这人痛苦的样子!方能消解片刻心头之恨!
“你不是喜欢做救世主吗?可惜呀,总有你救不了的人,”扭曲笑意从王大的嗓子眼里挤出,粗哑声音像是挥之不去的噩梦:“她们去了东集市,就到了我的地盘,我本来不想收留这种已经没什么油水的废物,不过……那女人倒还有几分姿色,我们兄弟都想和她玩玩。”
沈莺歌像是被人扔进了幽黑死寂的深海。
耳朵被涌动的血流堵住,使得王大粗嘎嘶哑的声音有些失真,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膜。
她很想离开这里。
不想再听对方饱含恶意的言语,但她整个人都好像被钉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守在旁边的锦衣卫见她状态不对,上前问道:“应百户?你没事吧?”
沈莺歌闭眼深吸了口气,声音艰涩,像是溺于深海的人挣扎着吐出一口气:“把人带下去。”
“是。”锦衣卫当即就要上前将王大拖下去。
王大像是一条垂死挣扎的鱼那样扑腾起来。
他挣扎着,畅快地大笑出声,大吼大叫:“她被我们关在屋子里!与那些娼馆里的婊子没什么不同!她挣扎,我们就踹她的肚子!打断她的手脚!直到她……”
砰的一声。
条凳摔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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