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琼林宴开始前,苏含章是作为状元郎在游街后直接被锦衣卫护送来的,而郑文舟作为他的挚友,自然也沾了光。
因此,苏含章听到这话,只彬彬有礼地笑了下。
“多谢周将军好意,不过天色已晚,我与郑兄不敢太过叨扰,周将军也早些回去吧,莫让周小姐在家中担心。”
周何巍怔了一瞬,随即眼中浮现笑意。
他连连点头,朗声笑道:“好好好,还是苏公子考虑得周到,那二位公子也早些回去,告辞了。”
周何巍离开后,仍有人时不时上前与苏含章攀谈。
他被绊住了脚步,直到沈莺歌带人出来时才刚刚摆脱最后一位宾客。
明月高照,大多数人都已散去。
今晚沈阙要宿在棠梨园,沈莺歌此时正要带人前去换防,顺便加强一下四周的戒备布防。
看到站在门口的苏含章后,她便想到了今日发生的事。
自觉是因自己而让对方受到了容久的怒火波及,心中有些过意不去。
想到这里,她扭头吩咐了几句,待身后众锦衣卫先行离开后,这才上前。
“苏公子,今日一事让你受委屈了,我在这里向你赔个不是。”
说着,她朝对方拱手道歉。
苏含章似是根本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愣了下才反应过来沈莺歌说的是何事。
他连忙托住对方小臂,笑道:“应歌既然当我是朋友,又何必如此多礼,朋友之间本就不必分得如此清楚。”
闻言,沈莺歌不禁赧然一笑:“……苏公子君子之心,是我想多了。”
不远处的雕花影壁旁,容久带着身后几人刚一走出来,看到的便是一幅两人相视而笑,情同知己的刺目画面。
从容不迫的脚步登时一顿,白日刚刚压下去的暗火瞬间冒出了头。
跟在身后的王档头不明所以,轻声问道:“督主,您……”
浮寒赶忙转头朝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难道只有他一人感觉身边气温骤降吗?这时候还敢出声,不想活了?
旁边的逐暖轻挑了下眉梢,不着痕迹地瞥了浮寒一眼。
……最近倒是学聪明了。
而另一边,相谈甚欢的二人根本没有发现站在影壁阴影中的一行人。
门前,已有锦衣卫为苏含章备好了马车。
他身为状元郎,如今又官至四品,朝廷早已为其备好了府邸及一应用具仆从,只等着今日琼林宴后便可入住。
临走前,苏含章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又向沈莺歌补了一句。
“对了,明日起苏某便要与应歌同朝为官了,但私下里我们仍是朋友,若你不介意,可如郑兄一般称呼我为‘含章’,不然总是‘苏公子苏公子’地喊,倒显得生分了。”
沈莺歌一想,也是这么个道理。
毕竟之前她也说过若对方愿意和自己做朋友,便可直呼其名的话。
虽然今后官场上见面时他们需得互相尊称一声“大人”,但私下往来大可不必有那么多顾虑。
她颔首应道:“自然可以,那含章与郑公子一路小心,早些回去休息。”
马车在几名锦衣卫的护送下,载着苏含章和郑文舟渐渐远去,直到融入夜色,
而沈莺歌望着那消失在视野中的马车,想的却是另一件事。
那日他们在酒楼中吃饭时,苏含章说看到的那个熟人,若是她没看错,应当是不久前当街抽了王公子等人一顿,顺带帮苏含章解了围的周锦。
对身为将军之女的周锦来说,这可能只是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
可苏含章为人善恶分明,有人帮了他,他自然会报以谢意。
——这从那日他上了楼那么久都没回来便可窥端倪。
而就在刚才,沈莺歌路过时恰好听到了周何巍与苏含章的谈话。
她发誓!她绝对不是有意偷听别人说话的。
纯粹是因为近些日子修习沈非愁的功法精进了些,导致她五感都敏锐不少,再加上周何巍不知是喝了酒还是什么原因,嗓门大的她想不听都不行。
总之来说,从他们的谈话中,沈莺歌差不多猜出了那日苏含章上楼后发生了些什么。
而且在办鲁阳郡王案的时候,她对这位周将军想要帮自己女儿寻一良缘的事也有所耳闻,如今看周何巍对苏含章的态度,恐怕他是看上这位状元郎了。
沈莺歌将来想要在朝中立足,单依靠沈阙或是容久可不太行。
她还必须要发展属于自己的势力,现在看来,苏含章这边倒是可以留意一下。
正想着,沈莺歌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冷冰冰的讥讽声音。
“人家都快回城了,还舍不得呢。”
沈莺歌没回头,深吸了口气后又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这才挂上一副略显僵硬的笑容转身行礼。
“见过督主。”
容久睨了她一眼,冷哼道:“……不想笑可以不笑,方才还与别人谈笑风生,快意得很,怎么见了本督便一副皮笑肉不笑的嘴脸?真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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