噙着冷笑的目光在剑身上停顿了一瞬。
容久似笑非笑道:“兵器不错,可惜了。”
不知是不是出于对他一贯言行的了解,沈莺歌直觉他可能在讽刺自己。
但看在对方没有步步紧逼的份上,她大人有大量,就不和他计较这点小事了。
“这位公子,我说过了,我们手里没有你要的人,你若不信,大可以和我一起去看看。”
说话间,沈莺歌小心翼翼地往后退了两步,和对方拉开距离。
容久看到她的动作,也没阻止。
他好整以暇地歪了下脑袋,似是很疑惑的样子:“我看起来像是那么蠢的人吗?”
沈莺歌被噎了一下,咬牙道:“所以你是非动手不可了?”
剑拔弩张的气氛在两人之间无声蔓延,似乎只要一个火星子,就能将空气中的火药味点燃。
短暂的沉默中,不知是谁率先划破寂静。
森白寒光猝然相接,碰撞出四溅火花,粼粼月光照亮了两对眸子。
一双如同雪山之巅的琥珀寒潭,淬冰覆雪,唯有一点笑意缀在眼尾,像是浮于冰面之上的粉白花瓣。
而另一双,墨色与流金划分出一条泾渭分明的长河,死气与生机针锋相对,浇灌出最为绮丽诡谲的花朵。
沈莺歌深知今日免不了一战,手上的力道丝毫没有收敛。
辗转腾挪间,更是把最近学到的功法施展出了十成十。
上次她与容久交手好像还在昨日,一样是四下无人的小巷,一样是朦胧月色下你来我往的试探。
可时过境迁,不论是身份还是心境,都已与当初相去甚远。
沈莺歌肩上还带着伤,一不小心便扯动了伤口,她轻嘶一声闪身避开迎面劈下的刀锋,咬紧牙关继续与容久缠斗。
薄凉笑意顺着风飘到她耳中:“明知打不过,还带着伤也要上,究竟是何人能让你这般倾尽心力。”
沈莺歌眼帘一掀,眸光里同样沁着笑意。
只是与对方略带嘲讽的眼神不同,她眼中锋芒桀骜,即使自知不敌,仍旧毫不退让。
“那可能要让你失望了,我们背后并没有什么见不得光的幕后主使,不过是想做,便做了。”
晦暗夜色中,两人隔着刀刃与剑锋对上视线。
也许是沈莺歌的目光太过坦荡,与她视线相对的刹那,容久不由得怔了下。
“你……”
容久刚一出声,便回过了神及时止住话音,低语飘落在风里,转瞬消弭。
他只是有那么一瞬间,感觉这样的眼神他好像从前在另一个人眼中也见过,甚至连语气都有几分相似,只是那人如今步步高升,前途无量,而他却被自己困在了原地。
面具下的唇角自嘲般勾了勾,他足尖一点,闪身后退。
“罢了,我改主意了。”
沈莺歌不知对方又生出些什么想法,不过她早已习惯这人的反复无常,现在他暂时收手,自己也能勉强得到片刻喘息之机。
只是还没等她松口气,就听见一句更加令人难以理解的话传入耳中。
“你若自愿跟我回去,我倒是可以考虑放过你那些手下。”
沈莺歌蓄势待发的动作一僵,就连脸上的表情都有片刻空白。
她不相信是因为容久忽然良心发现才改了主意,这比明天太阳从西边升起要更加可笑。
定了定神,她试探道:“你们要找的人应该不是我吧?”
容久将三更插回刀鞘,不冷不热地睨了她一眼:“是,我之后会命人给你一幅画像,希望在我的耐心耗尽之前,你手下那些人能将画像中人送到我面前。”
沈莺歌顿时被此人的厚颜无耻惊得目瞪口呆。
你听听,你听听!这说的像人话吗?!
合着是想空手套白狼,挟天子以令诸侯,让自己的人帮他打白工啊!
她深吸了口气,尽力让自己显得不要那么气愤:“如果我不……”
“拒绝之前想好后果,”容久打断她的话,眼中笑意顿敛,冷声道:“我从来不会给别人第二次机会。”
沈莺歌:“……”
真想看看这人是不是当真长了一副黑心肝!
——
另一边,芷昔不顾腿上的刀伤,以最快的速度赶回了客栈。
一向循规蹈矩,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一样的人,第一次没有敲门便闯入了云岫的房间。
“云姑娘!”
云岫正站在床边为高烧中的陆景替换搭在额上的帕子,闻声转过身来,奇怪道:“芷昔?你怎么了?怎么这么狼狈?”
踏入屋里的脚步一瘸一拐,留下一串湿漉漉的血脚印。
芷昔一把抓住云岫的胳膊,她心里着急,手上一时失了轻重,抓得云岫直皱眉头。
芷昔急急道:“云姑娘,原先生来了吗?”
云岫注意到她腿上的伤,连忙扶人到一边坐下:“你先别急,刚才有人来传信,他们已经进城,掌柜的也去接人了,发生何事了?”
芷昔看得出来那跟踪她们的男子身手极高,把沈莺歌留在那里本就是没办法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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