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在这时,一曲舞毕。
沈莺歌旋身抖腕,利落地挽了两个剑花当做最后动作定格片刻。
短暂的寂静过后,台下响起雷鸣般的掌声,围观客人们此起彼伏地叫好,还有人掏出值钱物件朝台上丢去。
轻巧避开几个故意丢到身上来的银锭子,沈莺歌草草行了个礼,便要转身离去。
“哎等等,姑娘别急着走啊。”
一道带着调笑意味的声音自台下传来,制止了她的动作。
沈莺歌与其他客人一同循声望去,只见说话的男子坐在大堂内的一张桌子上,脚踩着条凳,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见她停下脚步,男子咧嘴笑开:“姑娘舞艺精妙,身姿卓绝,我们哥儿几个都很是欣赏,不如……我们再回房中好好欣赏一番如何?”
沈莺歌眉头微蹙,握着剑柄的手不由得一紧。
窅娘闻讯赶来,连忙走到她身边,侧身将人挡在身后赔笑道:“哎呦,几位爷,你们能看得上璇姬自然是她的荣幸,只是……实在不巧,她这几日身子不太爽利,不如奴家给你们找几个其他姑娘作陪……”
话音未落,就被对方毫不留情地打断。
“我管她身子怎么样呢!她刚才不也在台上跳了半天吗?怎么,单独给我们表演就不行了?”
窅娘脸上笑意冷了几分,但还是牵强地扯着嘴角:“您误会了,只是怕扰了您的兴致,不如这样,奴家给几位挑几个姑娘,绝对不比璇姬差,您看如何?”
男子黏腻的目光在沈莺歌身上逡巡半晌,像是有水蛭从皮肤上爬过一般,令人十分不适。
若不是还顾及着不能暴露身份,她早就将这几人斩于剑下了。
这时,只听对方哼笑一声,不屑道:“得了吧,就这里那些货色,你糊弄谁呢?我们点她是给她面子!今天她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
说着,男子朝围坐在桌边的几名同伴使了个眼色,便拿着刀围到了台下。
坐在旁边的客人们此时也看出这几人存心找茬,又带着刀,都秉承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纷纷往后退了退。
见状,窅娘目露焦急,连忙放软了语气安抚:“这是做什么呀,几位息怒,真的不是我们故意搪塞几位,实在是璇姬身子不便……”
“阿嬷。”
忽然,她背后传来一声轻唤。
沈莺歌走到窅娘身边,薄纱下唇角微弯:“多谢阿嬷关照,但几位愿意捧我的场,也是我的荣幸。”
顿了顿,她朝台下为首的男子送去柔情眼波,身后握剑的手却在摩挲剑柄。
“那自然不能拂了各位好意,就请几位随我来吧。”
闻言,窅娘登时一怔。
台下与沈莺歌对上视线的男子也愣了下,随即勾起一抹邪笑,朝另外几人招了下手,便抬步跟上了沈莺歌。
雅间内。
浮寒看着容久手中被捏出裂缝的茶杯,不禁眉头一抖。
他扭头疯狂朝逐暖使眼色,对方接收到他的视线,暗暗叹了口气,低声询问。
“督主,可要属下派人盯着?”
容久眼中暗流翻涌,嘴角却噙着笑容:“你确定他一直待在雍景城?”
逐暖颔首:“是,每日我们的人都会传信来,这段时间,应百户一直在东市的一处宅院中照顾病人,那人的身份我们也调查清楚了,是与当初那名叫露白的女孩一起被他从东集市带回来的。”
这么久以来,沈莺歌是个什么样的人,众人有目共睹。
她决定的事,从来不会因为别人的阻拦而轻易改变,只会短暂延后,或是换种方法迂回达成目的。
因此,容久当初不仅拒绝了对方与自己同行的请求,还在他离开雍景城之前,暗中派锦衣卫去查了沈莺歌的行踪,并一直留在附近盯梢,随时将其动向传到他手里。
只是有件事,就连沈莺歌自己也不知道。
在云岫决定和他们一起出发的同时,便与原颜朱一起找了个与她身形相似的人,易容之后留在李婶身边照料。
这也正是当初云岫所说“不用你操心,李婶那边有人照顾”的真实隐情。
再加上他们要比锦衣卫早一步离开雍景城,所以这一前一后的时间差,便恰好瞒过了容久派去的耳目。
听到这话,容久刚升起的几丝怀疑又被压了下去。
也许真的只是因为那江湖女子身上有应歌的影子,所以才让他一直忍不住在意吧。
只是不知为何,无来由的暗火仍在胸腔内燃烧,无声地揪紧了心脏。
沉吟片刻,容久垂目道:“你去看着,别闹得太出格。”
“是。”
逐暖接令离开。
——
另一边,沈莺歌带着那几名男子径直上了二楼,窅娘迟疑了下,还是跟着他们一起进了屋。
“几位稍候,奴家和璇姬去端些酒菜来。”
窅娘随口找了个理由,拉着沈莺歌便出了门。
反正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况且方才还是沈莺歌主动带他们上来的,几人这次倒也没阻拦。
刚一拐过转角处,窅娘便急急开口:“你这是做什么?把他们带来,等下可就难打发了。”
沈莺歌分外冷静,甚至还拍了拍对方肩膀安抚:“放心,我自有办法,不过这个办法,可能还需要你的帮忙。”
约莫半柱香后。
沈莺歌与窅娘端着酒菜重新回到屋内。
“几位久等了,先垫垫肚子吧。”
她正要为那为首的男子布菜,却忽地被对方一把抓住了手腕,男人粗糙的手掌在她的皮肤上摩挲着,传来令人作呕的触感。
“那就辛苦璇姬姑娘了,”他眼神一瞥,看向旁边的窅娘,嘿嘿一笑:“你也要留下来么?虽说年纪大了些,但也不是不行……”
沈莺歌眼神一沉,险些捏断手里的筷子。
她与窅娘对上视线,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对方甚为担忧地看了她一眼,这才退了下去。
待房门合上,沈莺歌垂眼看向握着自己手腕的那只爪子,恨不得现在就剁了它,然而她正盘算着怎么顺利脱身,又怎么狠狠给这些人一个教训,对方却突然自己松开了手。
这意料之外的举动顿时让她愣了下。
那男子似乎毫无所觉,仍旧笑着:“不过,说好了要再欣赏一下璇姬姑娘的舞姿,春宵一刻值千金,不如现在就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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