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对方故意拆了名贵家具用来做“钓鱼竿”,以到达她暗搓搓报复目的的幼稚事迹还历历在目,与眼前的情景两相对比,实在有些刺目。
短暂的对峙最终以沈莺歌的放弃告终。
她自己也不太明白为何,只是下意识不想被别人看到现在这幅样子,尤其是容久。
心虚般抿了抿唇,她脸上的狠戾之色登时一收,当啷一声把手里的刀扔到一边。
“大人这时候想起喊停了?你再来晚一点,他们都凉了。”她偏头避开对面视线,唇间逸出声不满的轻嗤。
容久并未被她话语中的讽刺激怒,眼神带着无形威压沉沉落下。
“本督看你演得倒是很开心。”
还没等沈莺歌作何反应,倒在地上的男子率先回过神来。
他猛地抬头看向容久,对方的自称唤醒了久远的记忆,他想起了这几个人是谁了!
他不可置信地对沈莺歌怒目而视:“原来你早就背叛了主子!投靠了东厂!”
沈莺歌回过头,居高临下地瞥了他一眼,忽然展颜一笑。
“呵,这个时候倒是学聪明了嘛,怎么?羡慕吗?要不然你跪下给我磕几个响头,我也帮你求个情?或者你告诉我,你们的主子在哪,就当是交了投名状,如何?”
男子张了张嘴,却没能吐露半个字。
容久走进门环视一圈,漫不经心地打了个手势,浮寒立即唤来外头候命的锦衣卫们将倒在地上的几人都抬了出去。
楼下不知何时已被清了场,就连楼里的姑娘们都被提前赶回了屋内。
他们虽未做锦衣卫装扮,但手里都拿着刀,一看就知不好惹,谁也没有上赶着的道理,因此所有人都缩在屋子里闭门不出,只祈求不要牵连到自己。
沈莺歌慢悠悠地坐回桌边,挑了只干净的酒杯自顾自斟满饮下。
“多谢大人夸奖,不过是随机应变罢了。”
容久紧绷的神色忽地一松,掀起唇角:“演得不错,看这样子……你之前见过琼姬?”
沈莺歌耸了下肩膀,状似随意道:“都是混江湖的,打过交道很稀奇吗?”
臭男人,这个时候了竟然还想着试探她的身份,套她的话!
正当她在心里狠狠抨击对方时,容久突然话锋一转:“哦?那你可见过神偷花麓?”
此言一出,一旁处理烂摊子的逐暖和浮寒都不由得一怔,浮寒顿时暗戳戳竖起了耳朵。
他们一直想找机会试探沈莺歌,但都没找到合适的时机。
谁想到容久竟然就在这样的情况下,堂而皇之地问出来了。
沈莺歌执杯的手顿了下,染了艳色口脂的唇角一勾:“这也是东厂的任务之一?江洋大盗似乎轮不到你们管吧?”
容久并未回应,似乎执意要听到个答案。
轻叹一声,沈莺歌放下酒杯摇了摇头:“只闻其名,未见其人,等我离开之后,若大人还想要查找此人的下落,只要你给银子,帮你找到他也不是不行。”
顿了顿,她转身正对容久,好整以暇地支着下巴,朝他眨了眨眼睛。
“作为对大人这段日子照顾的报答,我可以给你算便宜些,只收你八成,怎么样?”
听到这话,逐暖紧绷的身体松懈下来,浮寒也摇了摇头,去指挥锦衣卫了。
停留在沈莺歌身上的视线终于挪开,容久转身离去。
——
当夜。
锦衣卫连夜拷问,酷刑之下,那些人竹筒倒豆子似的一股脑地将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但可惜的是,这些人并不知道刘思邈藏身何处,只是听令行事罢了。
浮寒率人端了他们交代的几处据点,而他们赶到的时候,给这些人下达命令的头领已提前被人灭口。
好在不知容久用了什么方法,青楼内发生的一切都并未传扬出去,所有消息都被死死封锁了起来,就连当时在青楼内寻欢作乐的那些客人都没有察觉。
不过这一切掩藏在暗夜之下的风波,都与沈莺歌无关。
明明已经抓住了那些人,容久却并未松口放她离开,甚至连房间都没让她踏出一步。
亥时前后,窅娘为她送来了热水,沈莺歌拉着对方的手郑重感谢了一番。
她跳了一晚上的舞,又费尽心思与那些人周旋,身上出了汗不说,还溅了血,天知道她有多难受。
偏偏容久那个没良心的,根本没想到派人给她送点水洗漱一下,她去找守在门口的锦衣卫要,他们根本理都不理她。
卸磨杀驴是吧?好得很!
这时候送来的热水无异于雪中送炭,沈莺歌正要卸掉脸上的易容,舒舒服服沐浴后睡觉,窅娘突然出声阻止。
“姑娘慢着,那位大人说,让你暂时别摘下这副易容。”
那位大人?容久?
沈莺歌不禁蹙眉,她并不知道窅娘是否清楚容久的身份,只好委婉问道:“是那个戴着面具,一副生人勿进看上去长了八百个心眼子的大人吗?”
窅娘不由得哽了下,半晌才无奈笑着点了点头:“应该是吧,不过奴家并无那份荣幸能够面见那位大人,是他手下的那个侍卫来转告我的。”
沈莺歌“嘁”了一声,低声嘀咕道:“这倒是记得挺清楚,只让马儿跑,不给马吃草,过河拆桥的时候怎么没想起来大活人是需要沐浴的。”
窅娘疑惑问道:“姑娘说什么?”
“哦没事,我知道了。”
沈莺歌歇了取下易容的心思,转到屏风后脱下身上舞衣泡入木桶。
见天色已晚,窅娘起身告辞:“那奴家就先走了,那位大人吩咐,让姑娘沐浴后直接换上璇姬的衣服便可。”
房门被人轻轻合上,紧接着便传来落锁的声音。
屏风后的沈莺歌却僵了一瞬。
什么意思?这也是容久安排的?
……好吧,打脸来的可真快,算他还有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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