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晋陵回雍景城只要一日多的路程,过了邬城地界后,风景秀美的凤栖山也渐渐映入眼帘。
黛青色的山巅半隐在起伏山脉后,云遮雾罩,倒真有了几分避世桃源的模样。
想到之前被赶出东集市的那些流民,沈莺歌决定顺便去拜访一下白悟念,她在半路上换回了应歌的男子装扮,途经凤栖山脚下时,便与云岫等人分道扬镳。
上次见白悟念还是在春节的时候,那时蒋泉案刚刚发生,使得庙里的香火都受到了影响,来往间只有零星几个香客,看上去可怜得很。
但即使是这样,白悟念仍旧收留了那些无家可归的百姓,听说这事后,沈莺歌也派人给他送过银子,却都被对方拒绝了。
如今一别多日,庙里的情况似乎比之前好了一些,但终究还是比不上沈莺歌第一次来时那般香火旺盛了。
她轻车熟路地进入大门,扫洒的小和尚见到她,眼神一亮,很是熟络地立掌于胸朝她颔首。
“应施主?你怎么有空过来?又是来找我们住持的吧?”
沈莺歌走上前,双手合十向对方作揖道:“小师父有礼了,你猜得不错,那住持可在?”
“在的在的,”小和尚找了个角落把扫帚收好,带着她向后院走去:“前几日住持还提起了应施主,不过想到您公务繁忙,就没去打搅您。”
与小和尚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没多久二人便到了后院住持居住的僧房。
小和尚上前敲了敲房门:“住持,应施主找您。”
里面的人似乎没听清,操着一副老成持重的口吻道:“先请施主去厢房就坐。”
小和尚目露诧异,下意识回头与沈莺歌对视了一眼。
之前她来找白悟念都是在这里见面的,小和尚会觉得意外也不奇怪。
沈莺歌走到门前,正要抬手敲门表明身份,就听里头传来一阵低声嘟囔:“早就告诉他们不要带人来这儿了,总是把香客往住的地方领算怎么回事,不行不行,等有空还得好好教训一番这几个臭小子……”
听到这话,沈莺歌不禁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都做了住持了,白悟念却还是白悟念啊。
一旁的小和尚并无她这般灵敏的耳力,自然没有听到里头的动静,只看见对方不知为何突然走到门口就笑了起来,顿时觉得甚为怪异。
里面的人听到声音,叨叨着向门口走来:“谁啊?慧明你小子又躲在门口偷听是不是?!老衲这次可不会……”
他一把拉开门,正要抓门口的人一个现行,就与沈莺歌打了个照面。
白悟念顿时一怔,呆在原地。
两人大眼瞪小眼的你看我我看你,看了半晌,他才猛地回神:“应兄弟?!你怎么来了!快快快,快进来。”
沈莺歌与那带路的小和尚道过谢,才随白悟念进屋。
屋内比起蒋泉扮作“悟尘”待在这里时,东西少了很多,一些没必要的摆设都被白悟念拿去换成粮食棉衣,接济给那些流民了。
他理了理身上被洗得有些发白的僧袍,在矮桌旁的蒲团上坐下:“你这小子,终于想起来看我了?我还当你忘了我这个大哥呢!”
闻言,沈莺歌哑然失笑:“你这是说的什么话,距我上次也只过了两个月,况且后来给你送的东西你都没收,究竟是谁不把谁当兄弟?”
正为她倒茶的白悟念动作一滞,放下手中茶壶轻叹一声:“我知你是一番好意,可你也不容易,虽说如今做了锦衣卫百户,但就你们每月那点俸禄,连雍景城内巴掌大的一块地皮都买不起。”
他苦口婆心地劝告道:“你如今年纪也不小了,别总顾着表面风光,你看你现在,一没府邸,二没存银,你倒是每个月自己吃饱全家不饿,你迟早得成家立室吧?老婆本攒够了吗?”
眼看他一说起来就没完没了,沈莺歌连忙抬手打断。
“停停停!你怎么也跟李婶一样,开始操心我成亲的事了,是人到了一定年纪就喜欢给别人牵红线吗?其他人也就算了,你可是个出家人!”
白悟念老神在在地喝了口茶:“出家人怎么了?那来庙里求姻缘的也大有人在,我作为你大哥,操心一下你的终身大事,这不是应该的吗?”
忽地,他眉头一皱:“不对,等等,我之前听来的香客说……你小子该不会当真和传言中说的一样,和那位不清不楚吧?”
联想到许久之前,沈莺歌在北镇抚司门口那番惊天地泣鬼神的“断袖”之言,白悟念愈发确信那传言可能并非空穴来风。
而且在说完那些石破天惊的话后,她竟然还能安然无恙,实在很难让人不怀疑那九千岁对她格外手下留情,是否有什么其他的原因。
白悟念越想,越觉得自己可能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看沈莺歌的眼神也逐渐诡异起来。
“……”沈莺歌无语片刻,给他翻了个白眼:“好了,我今天来找你,是有正事的。”
白悟念脸上透着一股“果然被我猜中了”的了然,嘴上却道:“应兄弟尽管说。”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