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沈莺歌抽了抽嘴角。
怎么,她还得说声“多谢提醒”呗?
之前让他帮忙去拈花阁查案,那脸黑的像是要了他的命一样,现在怎么?去了几次连味道都记住了?
“嘁”了一声,沈莺歌懒得再与他掰扯,挥了挥手便打算离开。
这次容久倒是没有阻拦,只在她临出门时才轻飘飘地抛来一句:“本督不关心你还隐藏着什么不能说的秘密,也不想知道你究竟是抱着什么目的来到这里,但有一句话我要说在前面——”
顿了顿,他带上难得肃然的语气:“不要挡我的路,否则哪怕是你,本督也绝不会手下留情。”
沈莺歌脚步一滞,回头望向书案后的人。
对方早已敛起方才偶然泄露的失态,重新恢复了平日里大局在握的模样。
她粲然一笑:“好巧,这也是我想对你说的。”
门一开一合,书房内重归寂静。
半晌,看似懒散靠着椅背的人发出一声叹息,缓缓放松了紧绷的背脊。
敲门声再次响起,这次得到答复后进来的是浮寒。
他蹑手蹑脚地探进一个脑袋:“督主,如何惩罚他们办事不力,还需您亲自定夺。”
阖目养神的人没有睁眼,恹恹道:“这点小事还要本督教你?”
听到这话,浮寒不但没有害怕,反而面色一喜,连忙应声:“是!属下明白了,属下代他们谢过督主开恩!”
说完,他便合上门风风火火地离开了书房。
——
沈莺歌离开东厂后,按原计划去了趟礼部。
刚与主事官员核定好当日他们需要负责的内容,便看到一溜人捧着各类做工精美的玉器瓷瓶从院中路过。
沈莺歌瞟了一眼,状似不经意般问道:“这些都是迎太子侧妃那日要用的?”
主事官员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点了点头:“没错,都是按太子妃的要求做的,刚从造办处拿回来。”
“造办处?”
主事官员看了她一眼,笑道:“正是,听说应百户刚进锦衣卫不久,不清楚这些也不奇怪,造办处是专门制作御用品的地方,除了这些小物件,有时也会与工部一同参与装修建造,舆图绘制等等。”
见沈莺歌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对方便好心多提了一句:“应百户不必着急,你日后在宫中待久了,这些大大小小的办事地儿迟早都会去的。”
“多谢,我也是第一次负责如此盛大的活动,心里难免有些紧张,若有什么不妥之处,还望大人多多提点。”她起身朝对方拱手行了个礼。
这是她与礼部的人第一次因公事见面,听了之前那些传言,对方本以为她是个心高气傲的,却没想到这年轻人进退有礼,谦卑有度,很难让人不心生好感。
“哈哈,好说好说。”
“那我就先告辞了,大人留步。”
——
太子迎娶侧妃定在下个月,而这几日临近清明,雨水越发的频繁。
天色将暗,沈莺歌刚走出北镇抚司的大门,便迎来兜头而下的一场雨,细如牛毛的雨丝落在人身上,似乎要渗透肌理,钻进骨头缝里去。
她以手做伞撑在眉骨处眺望了一眼,街上行人寥寥,雨下得并不算大。
实在懒得回去取伞,她心一横,仗着自己是习武之人身强体壮,闷头冲进了雨里。
然而天公不作美,雨势越来越大。
待她七拐八拐地回到云岫的宅子,身上的衣服早已湿透。
云岫见像个落汤鸡似的人冲进来,吓了一跳。
“你这是……怎么不打伞?”
沈莺歌甩了甩湿漉漉的头发,活像个甩毛的小狗。
她咧嘴一笑:“走得急,懒得回去取了。”
玉烟闻声从另一个屋子走进来,看到她这副模样也是一惊:“应哥哥?”
接过云岫递来的帕子,沈莺歌边擦着头脸,边叮嘱道:“我这几天晚上有事,会晚去拈花阁一会儿,你们要是有什么事,可以先把消息告知芷昔,不必寻我。”
云岫放下端来的饭菜,随口问道:“最近也没听说锦衣卫有什么着急的差事,你做什么去?”
“我……”沈莺歌垂下眼帘,略显心虚地踟蹰了下。
看见她这副样子,云岫顿时恍然大悟:“哦——我明白了。”
她了然一笑,神色揶揄:“哎,真是女大不由姐,留不住啊留不住。”
沈莺歌羞赧地摸了摸自己的后颈,双颊发烫:“你别调侃我了,我是真的有公务要办!”
“嗯嗯,公务!”
云岫嘴上应着,脸上却丝毫没有相信的迹象。
玉烟的目光在她们二人之间逡巡了几圈,垂眸不知思索了些什么,忽然问道:“应哥哥,今天那个人后来有为难你吗?”
沈莺歌咽下一口米饭,摆摆手:“要是有事,我现在还会在这儿吗?放心,这也不是你的错,纯粹是因为他……难伺候罢了。”
嗅到空气中一丝八卦味道的云岫登时来了精神。
她凑到沈莺歌身旁戳了戳她:“哎,你说你选谁不好,怎么偏偏选那么个……事先声明,不是我对身体残缺之人有歧视啊,可万一你们要是真成了,你没想过以后怎么办吗?他又不能……那啥。”
沈莺歌手上的动作一顿,霎时面色爆红。
她背过身,躲开对方的视线,闷声闷气道:“你你你……你胡说八道什么呢!八字都还没一撇,你想哪去了!”
云岫撅了撅嘴:“我这是出于家人的关心好不好?先不说他那什么不行,就说你凌大哥那一关,要是被他知道了,你能过得去吗?”
沈莺歌:“……”
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玉烟坐在一旁,一反常态地没有说话。
她双手攥着衣角,眼帘低垂,遮去了眸中晦暗神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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