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行前夜,沈莺歌看着醉西楼送来的密信若有所思。
她是两日前收到的消息,当时一看便心头一惊,信中说,他们察觉有人在暗中调查她的身份,虽然暂时还没查到什么,但老话说得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更何况,对方似乎还不止一伙人。
正想着,房门被人从外推开了,容久步履从容走进来。
猝不及防的响动吓了沈莺歌一跳,还没来得及抬头看来人是谁,她便下意识将信一折,攥进了手里。
待看清是容久后,她心有余悸地抚着胸口,松了口气。
“你这人怎么走路都没声的,吓死我了。”她嘀嘀咕咕地埋怨道。
容久毫不客气地与她隔了张矮几坐下,失笑道:“分明是你不知在做什么亏心事,连有人来了都不知道。”
沈莺歌白了他一眼,顺嘴反驳:“哪有什么亏心事……”
“是吗?”眼尾一压,容久露出个打趣的笑容:“那难道除了我,还有其他人会这么晚不敲门就进来吗?”
沈莺歌:“……”
原来你也知道自己的行为有多么无礼啊?
懒得理会对方不着调的调侃,她问道:“明天一早就要动身了,你怎么还没睡?”
方才发现来人是他后,沈莺歌便没再费心遮掩,而看似一片空白,实际上打了个暗戳的信封正躺在她手边。
容久漫不经心的视线一扫而过,仍是那种听不出是真情还是假意的语气:“没有你,实在睡不着,你说怎么办?”
这能怎么办,她又不是大夫,难不成还能给他开几服药调理一下?
思忖片刻,沈莺歌索性将手里的密信递了过去:“那正好,我也睡不着,有人盯上我了,你看看?”
容久眼中掠过一丝错愕,反应过来后又有些哭笑不得。
她能这么坦诚着实让他受宠若惊,但这种“你睡不着,正好我也睡不着,那你和我一起来烦恼一下”的脑回路也确实出人意料。
他没立即伸手接过,而是反问道:“你确定要给我看?”
沈莺歌奇怪地瞥了他一眼:“难道我还能是虚晃一枪?反正都告诉你了,还差这一点吗?”
无可奈何地笑了下,容久接过来粗略一扫便放回了她面前。
在他看信的时候,沈莺歌随手拿起空白信封,沿着边缘拆开摊平,还抽空抬眼打量了下他的反应,却发现对方脸上并无任何意外之色。
她摁着崭新折痕的手指一顿:“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容久“嗯”了声,略一颔首:“在你从鸦青那逃回来之前,我就收到了逐暖的消息。”
将相邻的两个边角折了几折,沈莺歌疑惑道:“那你怎么都没告诉我?”
盯着她手上动作的容久眼中隐隐闪动着一丝好奇,眼也没抬道:“知道了又如何?只会让你多几个睡不着的漫漫长夜。”
灵活翻飞的十指赏心悦目,比起与敌人交手时大开大合的动作,她似乎对这样需要耐心的精巧手工活也极为在行。
小心地撑开折痕,沈莺歌撇了撇嘴,不太服气:“我哪有那么脆弱……最多担心那么一两天而已。”
容久不置可否地挑了下眉,实在看不懂对方究竟在做什么,他便装作并不在意的样子从她手上挪开视线,继续道:“不过我大概能猜到他们是什么人。”
“是朝廷里那些人吧,除了他们,我也想不到有谁会这么闲了。”沈莺歌无奈道。
她向来机敏,容久对此并不意外。
“你说的没错,不过……”他望着墙边的烛台眯了眯眸子,幽幽火光在眼底跃动:“这次可能和以前不太一样。”
沈莺歌完成最后一道工序,满意地欣赏了一下自己的作品:“你是担心他们会盯上我身边的人?”
容久眼皮微敛,摇了摇头:“不止如此,如今钱东林等人虽然已经伏法,但我总觉得,事情才刚刚开始。”
好不容易平复了心情的沈莺歌听到这话,顿时面色一变。
她眉心微蹙:“其实有两点,我一直觉得有些奇怪,但因为并无证据,也只是猜测罢了。”
“哦?”
容久眼睛一眨,那点凝重之色登时荡然无存,还噙上点似有若无的柔和笑意。
这次霁城一行,他早就发现沈莺歌的功夫比上次与他交手时精进不少,后来的一切计划筹谋,也比从前考虑得更加周到。
至少有些事已经无需他提醒,对方就已经能想到了。
要是浮寒知道他的想法,想必还会加上一句:督主啊,难道您没发现,应歌他现在越来越像您了吗?
容久对此暂时无从得知,不过就算他知道,恐怕也不会觉得这是什么好事。
他可不想沈莺歌像他一样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连命都能豁出去拼一拼。
沈莺歌伸出一根手指:“首先,从钱东林手中销往南岐的那批粮食就很可疑,朝廷拨下的赈灾粮数额庞大,足以保证一城百姓短时间内的温饱,一般商人很难有这个魄力全部吃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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