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也非也!在下有着家传,倒是也学了几招剑法,想请诸位方家点评一二……”
段誉轻摇折扇,突然间扇子一并,迅如疾火般向卓不凡点去。
卓不凡刚刚想举剑抵挡,手腕上便是一麻,内力滞涩中,长剑已经被人夺走。
这一下当真兔起鹘落,惊人到了极点。
像卓不凡这样的剑手,长剑便是自身性命,要夺走兵器,与剁下他右手的难度也无甚区别。
“好剑!当真好剑!”
段誉以指弹剑,剑作龙吟,他大夸剑好,却对卓不凡的剑法武功不置一词,就如品评旁人书法,一味称赞墨色乌黑、纸张名贵一般,其中的讽刺味道,更是充充满满。
卓不凡已经气得脸色通红,不平道人与芙蓉仙子却是脸色戒备,又有些茫然无措,不知道江湖上何时竟然出了这么个少年高手,更要与他们为难。
“我资质愚钝,家传剑法之学了三成,便请剑神一观!”
段誉长剑一挑,原本被卓不凡斩成九块的八仙桌面便径自飞起。
忽然间,满堂剑光涌动,绵绵密密,似出了千万剑,又似只出了一剑。
“卓老师,我此剑如何?”
众人眼花过后,段誉却是含笑问道。
不平道人往地上一看,只见原本的九块木板每一块又横两道,竖两道地化为了九块,也是一般大小。
可原本八仙桌大,此时却是要在小木板上施为,更不用说卓不凡只是四剑斩出九块,段誉却将九块斩成了八十一块,这其中难易悬殊,又岂止百倍?
卓不凡呆呆怔怔地看着地上大小殊异,并无不同的小方块,已经完全说不出话来。
楼上已经陷入了死寂。
之前卓不凡的剑法虽然精妙,但众人却还能勉强看清,犹自喝彩。
但到了段誉手上,长剑竟似有了自己的生命,更是一瞬间幻化万端,此种奇妙,简直无法用任何语言来描述。
良久之后,才有一个倒吸冷气的声音传来:“好剑法,当真是好剑法!”
说这话的是东边一张桌子上的黑衣人,身形瘦小,留两撇鼠胡,神色间甚是剽悍。
他此时双目外放精光,摩拳擦掌,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与他同坐的三人也各有气质,不似凡俗,第一人身穿土黄色袍子,也是瘦骨棱棱,但身材却高,双眉斜垂,满脸病容,大有戾色。第二人穿枣红色长袍,身形魁梧,方面大耳,颏下厚厚一部花白胡子,是个富商豪绅模样。最后一人身穿铁青色儒生衣巾,五十上下年纪,眯着一双眼睛,便似读书过多,损坏了目力一般。
“这一手‘九九归元’的剑法,当真妙到了巅毫,恐怕只有我家公子才能接下,但如此好的对手,我江南一阵风风波恶既然见到了,又怎么能放过?”
风波恶跳到段誉面前,叫道:“来来来!我们打一场!”
他生平极好打斗,尤其是遇见了武功高强,又或者使用奇门兵器的对手,那更是喜不自胜,犹如酒鬼遇见了名酒一般,非得好好打上一场不可,对于胜负输赢,倒没有多少介怀。
魁梧汉子当即叫道:“四弟不可,快回来!”
他们乃是慕容复的家将,情同手足,此时见段誉武功高强,风波恶冒然挑战,不仅有败无胜,更是给己方招惹一位强敌,智者不取。
“非也!非也!”
那黄衣汉子却道:“四弟,此等高手,对敌起来其乐无穷,又怎能轻易放过?大哥,你们也不是不知道,若真让四弟忍下来,他恐怕会连着三大晚都睡不着觉,到时候缠着我们试招,那可大事不妙,不妙至极矣……”
“在下武功浅薄,又怎么会是这位风四哥的对手?献丑了!”
段誉却不答话,将剑交还给卓不凡。
他乃是不忿有人辱及亲父,才奋而出手,至于风波恶?这名字根本没听过,也就无所谓与人动手。
“你姓段,又来自大理……适才你所用的,可是段家剑法?”卓不凡目光炯炯地问道。
“不错,在下正是段氏中人,先生日后行走江湖,还望多积累些口德的好!”
“嘿嘿……原来如此!”
卓不凡接过长剑,面色怔怔,看得周围人也是暗自好笑:‘你自夸自大也就罢了,偏偏惹到大理段氏头上,岂不是找不自在么?’
只是卓不凡剑法也是惊人,这些人纵使心里嘲笑,面上却不敢露出半分。
段誉交待过后,便即想转身离开,忽然见到对面的风波恶脸上满是诧异,两个随从家将更是喊了出来:“公子小心!”
原来卓不凡脸皮受损,心想若不宰了这小子,日后姓卓的行走江湖,还怎么做人?
又见段誉还回长剑,当真怒从心头起,恶从胆边生,一抖长剑便向段誉刺来。
他少年时遭遇极惨,整个门派被灭,此后又在长白山苦练数十年,少与人说话交流,此次武功大成,才出来行走江湖,连性子也变得越发孤僻乖戾。
段誉也听到了耳后破风之声,卓不凡出剑好快,几乎是一眨眼便来到了他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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