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那些大姑娘小媳妇儿,也觉得王承舟应该收下人家。
不说别的,单是那些花样繁多的礼物,换做自己,可是不舍得拒绝的。
再说,人家一个十八九岁的大姑娘,被长辈领着求上门,已经给了十足的诚意,王承舟又年少有为,一身本事总得传承下去吧?
乡下人都讲究个雁过留声,人过留名。那个时候又不是个人开药铺,没有什么竞争关系,收一个如此养眼的漂亮女孩儿做徒弟,可是不少男人巴不得的好事儿!
大家伙儿站在架子上,一个个笑呵呵的等着。
就等王承舟点头答应,人家小姑娘纳头便拜,他们跟着起哄鼓掌,给足面子,这事儿就算妥了。
只是,没成想,在大家伙儿做足架势,正准备拍手的时候,王承舟却突然拒绝了。
“老郭,邹村长,对不起,这徒弟我不能收。”
“啥?哎哟!”
话音刚落,也不知道哪个马虎蛋在架子上没站稳,扑通一声,失足跌了下去。
还好那个时候农村盖的房子都不高,那小子后仰着摔下来,四肢撑住了地面,惊叫一声,连忙拍着手爬了起来,一边挠头一边傻笑,“没事没事,大意了大意了!”
大家伙儿这才松了口气,一个个指着他骂了起来,逗得众人一阵大笑。
“高保育,你小子觉着好不容易来王卫生员家里一趟,不弄出点病来让他给你治治,亏得慌是不是?”
“靠,我算是看出来了,这小子就是来占便宜的。人家王承舟拒绝明月姑娘,你搁边上激动个啥?”
“娘的,王承舟拒绝了?不是,为啥呀?是人家不够心诚,还是人家长得撑不了门面?”
郭水生皱着眉头,心里是一样的想法。
郭明月当众被人拒绝,俏脸儿腾就红了,抿着红唇,睫毛一下子低垂下去,微微颤动着,显得十分无助。
一个十八九岁的女孩儿,性子再虎,也是个刚成年的丫头。自己满心欢喜的求上门,不成想,却弄了个热脸贴冷屁股,搁谁也挂不住呀。
邹存良两条八字眉一耷拉,显得愈发愁苦了,疑惑道:
“承舟兄弟,为啥呀?”
“我这明月妹子虽然秉性耿直,有时候说话难听了点儿,可心肠不坏。很多时候,遇上个生病的乡亲,都是主动想办法帮助人家,不管结果如此,一颗赤诚之心却不是假的呀!”
“说实话吧,咱们这次过来,之所以想让明月拜你为师,还有一点私心在里面。”
大家伙儿听他言辞恳切,一个个都安静下来,默默的听着。
“哎,承舟兄弟,说起来,你已经是两次帮助俺们老鸹林生产大队的社员了吧?一个是老郭头的儿媳妇春桃,另一个就是俺家的那个小子狗蛋。”
“原本,他俩都不是啥大病,却硬生生的熬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你知道是为啥不?”
“就是因为俺们附近几个村子没有能人啊!虽说各村都有卫生员,可他们大多也都是农民。只不过是认识几个大字,拉到公社培训了一下,回来就得负责全村社员的健康工作了。”
“不会治病,也怨不得他们。咱们十里八乡,有几个像你这样单是看几本医书,就能白治百灵的天才呀?”
这些话说的可是实情。
不可否认,赤脚医生为七八十年代的乡村卫生工作做出过巨大贡献,可一样酿成过不少医疗事故,耽误了不少人的病情。
不说远的,就是附近村子,都有卫生员给自己亲妈注射打针,一针下去,直接把人扎死了的。
还有治个感冒发烧,就把人治成终身残疾的。
至于开个方子就把人吃中毒的,全国各地都有时有发生。
一个个,都是真实存在的,活生生的例子。
“所以说,承舟兄弟,俺们是多么想自己的村子能有一位像你这样的,生病的时候靠得住、信得过、治得好的卫生员呐!”
邹存良眼圈儿微红,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揉着眼睛,有点说不下去了。
王承舟一下子尴尬住了。
瞅了一眼,郭明月侧着身子站在一旁,不停的低着头抹眼泪,不时啜泣一下,看都不看他。
郭水生不知道啥时候把旱烟都点上了,蹲在地上,抽上一口,叹一口气。
这是搞啥子嘛!
不至于吧……
老少爷们儿全都低着头,那些大姑娘小媳妇儿也没看热闹的心思了,张着泪汪汪的大眼睛望着自己,说不出是什么神情。
王承舟挠了挠头,他之所以不愿意收郭明月为徒,其实,是有一些隐情在里面。
那就是师姐栾红缨的缘故。
因为徐小芷的事情不清不楚,他已经够头疼了。现在再领郭明月进家门,他可是真的怕自己犯错误。
要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还好,自己又不是什么敝帚自珍之辈,只要她肯学,自己安安心心的教上几年,起码也能服务一方百姓。
可郭明月实在是太过惹眼了,生活中有一点不当,就可能招致风言风语。再说,师姐以后可是要经常住在家里的,她虽然懵懂,可毕竟是个女子,将来,心里咋可能没有猜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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