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威胁似的对话往常只会出现在家长和孩子之间。
见俩人一个板着脸站着,凶巴巴的样子;一个蹲在地上抹眼泪,小表情说不出的委屈,还真是像极了。
大家伙儿瞅得又是好笑又是焦急,生怕王承舟真的心肠歹毒,不愿意医治她。
不过,事实是,原矛头蝮虽然是国内十大毒蛇之一,又是老百姓最常见到的毒蛇,致命性跟真正的剧毒蛇类比起来却差得远。
就原矛头蝮的毒液的毒性而言,对于一个正常人,一般的致死剂量是50毫克左右。而一条成年的原矛头蝮的排毒量也才27毫克。就是说一个正常人被这玩意儿咬上一口,怎么都不可能毒死的。
那些话只是王承舟为了吓唬她,刻意夸大的。
就跟小孩子晚上闹人,农村妇女经常挂在嘴边的那句“再不睡觉,等下让老麻胡把你吃了”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麻胡,指的是古时候两位残忍好杀的将军,麻秋和麻祜。
《太平广记》中说:后赵石勒将麻秋者,太原胡人也。植性虓险鸩毒。有儿啼,母辄恐之麻胡来,啼声绝。至此为故事。
见她肯服软了,王承舟这才走上去,蹲下,拉起她的裤管。
众人连忙围了上来。
只见简茉的小腿肚上有着两颗明显的齿痕,一看就是毒蛇咬伤所致。这才一会儿的工夫,已经肿起来了。
姐妹俩都生养的很好,皮肤本来就白皙,水嫩嫩的,此刻挂着两个红印子,显得触目惊心。
奇怪的是,伤口不大,竟汩汩向外流血。
余华瞅得一阵紧张,忙道:
“王秀才,这……这是咋回事?”
“我听人说被毒蛇咬伤是很麻烦的事情,必须到医院注射抗蛇毒血清。”
“小茉这样,你……你能行吗?”
简莉一听,哭得愈发厉害了。抱着自己姐姐的腿,声泪俱下。明显是不太相信王承舟。
大家伙儿低着头,怕是同样的心思。
一个村卫生员,本来就没多大本事,这里又是荒山野岭,到哪儿弄抗蛇毒血清啊?
韩学农和李继工没想到简茉的伤口看起来如此严重,当时就有些不理智了,甚至要不管不顾的背着她去医院。
可县医院五六十里,等他们走到,怕是人都凉了。
简茉早就吓傻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腿上的伤口,呆住了一般。小脸上说不出的悲戚。
王承舟见状,连忙拦住两个脑子发热的男知青,轻笑道:
“余华,你这话问得可是有点侮辱人了。”
“不过是毒蛇咬伤而已,你们就别自乱阵脚,给我添麻烦了。”
“要是真的关心她,就四下里找找,看看有没有白花蛇舌草,拿过来给我。”
说着,伸手捏住简茉腿上的伤口,微微一挤,血液喷涌而出。疼的她灵魂归窍似的,一阵痛呼,禁不住抓住他的大手,眼泪都下来了。
可想起自己刚才做出的承诺,又不敢犟嘴,只是咬着嘴唇,死死按住他的手,不让他乱动。
大家伙儿咽了口唾沫,见他如此镇定,心里便跟着安稳了一些。
余华眼睛一亮,忙道:“啥……啥花?”
“白花蛇舌草。”
王承舟挣开她的小手,一边拿出随身的针具,一边解释道:
“就是那种长着小白花,花萼像圆溜溜的小球,叶子细长,根茎稀疏。来的路上,我们已经遇见过很多次了。”
“不过,现在已经到了采收的季节,肯定是没花了。”
“你们就根据我刚才的描述,整株拔下来,拿给我就行。”
关于白花蛇舌草曾经有一段美丽的传说故事,所以王承舟印象非常深刻。
大家伙儿一听,嘴里念叨着,立刻散开来寻找。
几乎是转身寻找的同时,就有人惊叫道:“我找到了,我找到了!”
王承舟看了一眼,点了点头。
刁青松拿着那株小草,挠着头,十分兴奋。
白花蛇舌草并不罕见,中原地区各处的田间地头,小山村舍时有分布。
记得那段故事的结尾,有人赋了首诗:
“白花蛇舌草纤纤,伏地盘桓农舍边。自古好心多善报,灵虫感德药流传。”
用以感谢那个化身成白衣女子的灵蛇。
也从侧面证明这种纤纤小草十分常见。
其性寒,其味微苦而甘,归心、肝、脾经。具有清热解毒,利湿通淋之功效。可用于肺热咳嗽、湿热黄疸、咽喉肿痛、虫蛇咬伤。
即便是单用,治疗菜花烙铁头的毒也没有问题。
大家伙儿心情一振,连忙又围了上来。
这时候,简茉腿上的伤口开始疼了,想要强忍,终究是忍不住哼了出来。
王承舟一笑,拿出银针,偏偏又在她的伤口挑刺了几针,疼得她身子一抖,小腿想要挣脱他的手掌,拼命的往回缩。
“别动!”
王承舟眉头微皱,瞪了她一眼,“原矛头蝮毒性较低,却能排在国内十大毒蛇之列,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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