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圣子计划。”
“顾名思义,为诞生新的圣人而施行计划。”
“以七隐族的底蕴,万年来都未曾诞生过属于自己的圣人,唯一依靠自己力量成圣的霓凰族长,他的天资又不是常人可以企及的。”
“反而在无论资源还是传承都远远不如七隐族的尘世,相继诞生了三位在各自领域走向巅峰的圣人,这不得不让我们三思。”
“这便是圣子计划诞生的契机。“
”从九十年前开始,以三年为周期,雪瞳一族开始在族中选拔最优秀的适龄族人,合格之后派遣他出族,行走世间。“
”无论是眷恋红尘,放弃隐族身份定居在外,还是说在旅行中困倦最终选择回归故地,族中并无强求,行走天下,品味红尘,最高远的目标,自然是那虚无缥缈的圣人之境,可是即使做不到,将自己在红尘中数十年,乃至于数百年的见闻与经验传授给族人,同样是一笔珍贵的遗产,可以帮助族人与外面的世界保持足够的联系,既不骄傲自满,也不至于妄自菲薄。“
这是一段漫长的讲述,讲述的内容,却一点都不儿女情长,温情脉脉。
皓月说自己不知道从何说起,所以她便真的从头说起,所诉说的内容,连许多高层的大人物都无法全部掌握的秘辛。
至少,这里的许多东西,任秋客本人是不知道的。
这是在隐族视角的大陆格局变换,他们对大陆底层的变化天生迟钝,但是对于高端力量的改变却意外地敏感。
对于世人来说一生难以目睹一次的隐族对他们而言,是这个大陆上唯一与他们相似的族群,所以虽然未必有密切的交往,但是对于彼此的动向,都有着各自特殊的侦查渠道。
在皓月的讲述中,这一副关于七大隐族面对历史变动的画卷徐徐展开,七大隐族或遗世独立,或积极入世,也有像雪瞳这样想以自己的方式度过这场大变动的投机者。
诞生自己的圣人,何其之难,恐怕雪瞳一族的制定者也只是抱着一星的希望,这个计划,更多的还是入世。
但只是最精英的那批族人入世,而不像其他隐族那样,有着彻底出世的打算。
不过这番话如果让叶青她们听到,或联想起更多的东西。
为什么向来低调内敛的雪瞳一族,如依碧那样的顶级天才会离开故地,来到凡世的土地接受相对“普通”的教育。
这个疑问在他们的心中都有过,但是却没有一个人真正当面询问,因为无论依碧愿不愿意如实相告,都会是很局促而尴尬的问题。
而今看来,毫无疑问依碧本人也是这个圣子计划所挑选出来的人。
“九十年的时间,每三年选出一位圣子,一位圣女,这六十位圣子圣女在族中经过层层的选拔,被授予种种秘法与至宝,奉命行走天下,而皓月,自然是这六十人中的一位。”
黑色斗篷下的女子自顾自笑了笑,抬头红色的眸眼有着一丝戏谑。
“我从未对城主说过皓月的来历,种种前因后果,您是那样安然自守的男子,我不说,您自然也不会问,但是即使不会问,您也是剑心通明的天境强者,对皓月的来历,多多少少也会有些猜测。”
“皓月身上自然是有着大因果,您自然也是看得出。”
“皓月是圣人的种子,被寄托着成为圣人的期望,在一定程度上,言行可以代表雪瞳一族的意志。”
“但也仅此而已了。”
“皓月十五岁出故地,只身单剑在外旅行四年之久,方到这极北之地,然后与您相遇。”
“皓月曾见过族中杰出男子无数,在外行走四年,所遇男子更无数,其中不乏天纵之资,其中不缺惊世之容。”
“皓月静心自守,未曾动心分毫。”
“非皓月自视甚高,冷玉冰山,也非他们朽木顽石,不可雕琢。”
“感情之事,皓月自幼通读族内万卷经史,所信者,不外乎顺心意三字。”
“直到皓月遇到了您。”
“感情之事,通读万卷,始终不如饮水冷暖,您并不是皓月最初所幻想的那类男子,最初在雪山与您初见,也并无那种电光火石的怦然心动。”
“最初的影侍卫,实为报恩。”
“最后的离开,却是斩情。”
“其中种种,不可分说。”
“皓月唯一要告诉您的是,皓月并不爱初见时那个在风雪中将我救起的冷冽男子,真正让皓月喜欢的,是那个
平淡如水,却锋锐如剑的城主大人。”
“从不求长相厮守,从不愿耳鬓厮磨,城主愿为剑,皓月便甘心作月,遥遥相望,相看两不厌。”
“然而,皓月从未以寻常男子看城主,城主却以世间女子看皓月。”
这个坚强而孑立的女子抬头凄然望向任秋客。
“此皓月生平唯恨所在。”
当这句话从这个女子素白如绢的嘴唇中轻轻吐出,这个白雪谷地的幻境终于片片龟裂,最终崩坏。
山中无岁月,寒尽不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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