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之际,苍迦统领推开了栖梧殿的寝宫殿门,揉了揉额前的碎发,被霞光掩住的云层,刹有几分好看,他侧头回身看一眼殿内的人:“天亮了,出发吧。”
皇叶换好行装从屏风后出来,“嗯,收拾好了,太久没穿便服了。”
苍迦的漆色眸光从头到尾看了一眼,“嗯,换了个人。”
“你觉得我需不需要系上这个带子?巫族平日怎么束发来着?”皇叶指一下自己头上的丝带,“你看。”
“用我这个。”苍迦统领从他头上撤了那条绯色的束带,不知从哪里变出了一条束带:“巫族的民风淳朴,这颜色,太扎眼。”
“嗯?扎眼吗?”皇叶瞧着他手上的束带,“你这从哪来的,看着不像是宫里的产物。”
苍迦的眸眼低垂,伸手将东西递给他,“我的兵在宫门口等你,最多三日,不论搜寻如何,先回宫来。”
“为何?”
“君上身边,总要有个人侍奉。”
皇叶好笑地整理着自己的束发,一边照着镜子,从铜镜里扫一眼苍迦,看他正认真地审视着自己的装束,好笑的说:“那你不也在嘛。”
“我近日琐事缠身,时常会奔走各方,难免有不周到的地方,你知道,君上是不喜欢殿内有生人在的。”苍迦率先踏出殿外,此刻才将近卯时,青石路上的石子还映着淡薄的星光,映得两人的身影在地上拉得老长。
“好。”苍迦手里还缠着他刚刚摘下的绯色束带,皇叶指一下他的手腕:“刚刚不放在我殿里,你带着作甚?”
“我的给你了,这个就给我用罢,我不也得用。”
皇叶扫一眼他后脑勺随意扎的半头淄尾巴发束,之前好像很少看他这么随意的束发,这样一看好像少了些戾气,之前的发型都是梳着整齐的束冠,看着就很生人勿近,这么一看倒亲和了几分。
“我出宫后,你的侍卫都会给你传信的,我的动向你们也会清楚。”
“嗯。”
待到十字的分岔路口,皇叶要往宫门的路,苍迦要往神机营的路,两人点个头颔首示意:“等我回来。”
苍迦临行还是叮咛了一句:“若是泄露身份也不打紧,现下四处水患,何人出现在巫族都不稀奇,大大方方承认御驾出巡也无妨。”
“行,走了!”
苍迦在他肩头拍一下:“早些回来。”
皇叶笑着点个头:“行!”
他的黑色眼瞳这场面怎么还有一股子老爹送儿子出门辞行的依依不舍气氛了。
一声哨子声由远至近,抬眸望去,是一只黑色雄鹫从头顶飞过,它的鹰爪弯曲抓着一管细小的竹筒,俯冲飞过海域的时候,利爪下的竹筒随之掉落,沉入海城不知所踪。
雄鹰发出高亢的哨音,带着锋利的穿透力,传透了海城,它挥动黑色翅膀,凌空略过辽阔的海域,扬空万里。
凡人见了,只当它是翱翔飞于蓝天白云之间的捕手。
而冥海熟知鸟族的人却知道,雄鹫是这片海域与四海的信使,它的投递,会精准地将竹筒投入指定的海域,送达到浣耀司手里。
皇叶见之,随之一喜:“是海冬青!”
“既有新的消息传入宫,你且等等。”
“好!”
苍迦随手招了个魔兵,将随身携带的腰牌给了他:“立刻去浣耀司,将刚刚送入宫的哨子(宫中惯用的传信说法)拿来。”
黑色的腰牌之上,刻着代表魔焰军军旗的麒麟图腾。
魔兵恭谨地接过他那块玄铁腰牌,低头领命:“是!”然后便小跑着匆匆赶去浣耀司要哨子。
有魔焰军统领的腰牌,浣耀司肯定不敢阻挠,会将海冬青带回来的消息交给他。
皇叶想起宫门口还有人在等他:“你的人还在宫门口等我,要不遣个跑腿的给他们送个口信?”
“等哨子回来再定夺。”
“让他们等着不大好吧。”
皇叶摸摸后脑勺,这怪不好意思的。
“无妨,本座命他们跟着你,你还没出宫,他们得等你才能出宫。”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魔兵携着哨子回来,恭谨的转交给他们。
苍迦打开,上面的字迹略微潦草,想必是浣耀司的人着急将哨子里的消息誊写在纸上,遂字迹也潦草了些:“有羿君和大祭司的消息。”
“哨子怎么说?”
“在巫族下游的茨勒族,目前下游的民众也无虞,并且还有一人同行。”
“谁?”
苍迦抬头:“既然他们平安,你不如就回昭河殿继续侍奉就行了,我派一支魔兵去支援他们,先把他们带回宫。”
“嗯,也无不可。”
苍迦将信笺递给皇叶,然后自个儿抬手又招了个魔兵:“去宫门口找到魔焰军的侍卫,传我的口令,御驾不必出宫,让他们也回神机营待命。”
“等等!我还没看呢,你先不急。”
魔兵只好默声地站在一旁等着。
皇叶仔细地端详信笺上的潦草字迹,“这浣耀司的人怎的写得如此潦草。”
苍迦挑眉:“给本座送信,他敢怠慢?”
那傲娇的眼神仿佛在说:怠慢魔焰军统领,他是长了几只翅膀吗,都给他拧了!
皇叶啧啧出声:“啧!”他扬扬手里的信笺:“昨夜就在君上的玄镜里看见你弟弟,没成想竟然被海冬青把消息送入宫中了!”
“嗯,看到了。”苍迦面无表情,他当然也是看到玄镜里久违的苍释,可是他默不作声,君上也不作声,皇叶也不作声,仿佛所有人都默认了这个意外的收获。
皇叶在他面前晃一下手:“喂你发什么愣?他没有再藏起来,你不开心吗?”
苍迦烦躁地翻了个白眼。
“既然消息传入浣耀司,那他就藏不住了、那我可就更加要去了。”
“他不想回来,你找他做什么。”
皇叶看出他隐忍的不悦:“他不再躲躲藏藏,我顺道去会会他!他藏了这么久,想来是还不愿意回宫。”
“戴罪之人,回宫作甚。”
“君上并不怨怪他,你怎么也较真起来。”
苍迦冷漠的眼神微妙的变化,令人突然感觉疏离了两分:“忤逆,就是错了。”
“难怪君上总说你比他还倔的!那可是你亲手带大的弟弟!”
苍迦抿着唇,不知道他是喜是忧。
喜欢风起凤翎请大家收藏:(www.akshuwu.com)风起凤翎爱看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