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谁先倾身过去，柳曼儿已经记不太清楚了。
狭窄的车厢里，她的手心轻轻贴上他微硬的西服，衣服的质感很像他，颜色也像，深灰挺括，似乎能想象出衣服下腰际的轮廓，她不自觉地在感知她触碰到所有。
拥抱总是莫名让人心安。
她想起许多年前他给她的拥抱一样，虽然只是一个拥抱，却是莫大的安慰。
有时候我们并不需要解决什么问题，只是想要别人给予一个拥抱和陪伴，要他们的耐心与时间。
这次轮到她主动了。
柳曼儿不敢抱紧，只是温柔的，浅浅的拥抱，像轻轻盖上一层毯子。
殷深却忽然收紧了手，她的脸搁在他的肩膀上。
“哥哥……”
她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他莫名的紧迫，只悄悄抚上他的脊背，动了几下，停住。
柳曼儿感觉到颈侧有些痒，长发贴在她的脖颈上，孰不知他的唇就隔着发丝，压在她的脖颈上，隐忍，压抑的，却又时刻泄漏着暧昧。
“曼曼。”他浅浅地呼吸，声音低哑，“你不会离开我的对吗？”
是“我”，不是哥哥。
曼儿直觉觉得这个问题有点奇怪，但她还是回答：“哥哥永远都是我的哥哥啊。”
她突然发觉殷深将他抱得更紧。
这句话戳到了他的痛处，他最不想要的，就是永远当她的哥哥。
“可我不想只是当一个哥哥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吗？”他终于忍不住说出。
柳曼儿呆滞住，半天没有回声。
“哥哥你不要开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从很早很早开始，我就已经这么想了。”他低声在她耳边轻诉，像魔王惑人的咒语，“你曾经是我的妹妹，没错，但是我已经越来越不满足于这种关系了。如果有一天你交了男朋友，有了丈夫，就会离开我，我没办法想象那种未来。”
“你不仅是我的妹妹，也属于我。”
永远，一辈子，都属于我。
命运将你带到我身边，就已经注定了现在。
柳曼儿不安地轻颤，手从他的身上挪开，却挣扎不开：“哥哥，这是不可能的，我们不可以……”
“为什么不可以？”他的声音里暗含着狠劲，“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也……你真的觉得我们像兄妹吗？”
好久之前，他就喜欢她了。
他对待她，就是对待自己喜欢的女孩的方式，并不是照顾妹妹。
“哥哥……你先放开我。”她小声吸着气挣扎。
“好。”
殷深放开她。
哪怕如今这样的境况，他也保持着镇定，除了眼中翻涌的暗热更烫，紧紧地攫住她。
柳曼儿对上他的视线，惶惶，又沉默。
这太突然了，她只能下意识地重复：“我们不可能的……”如果爸妈知道这件事，会怎么看待她，这件事情，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殷深喜欢她？他喜欢她什么？她觉得当他妹妹得到的已经足够多了，跟他在一起……她分明觉得他这样的天之骄子，应该配另一个天之骄子才是。
但事实上，爱情这事总是不讲道理的。
爱情只讲只有每个人自己才知道的道理。
殷深抚上她的脸颊，声音微沉：“只要你愿意点头，没有什么不可能，也不会有什么阻碍。”
她的脸蛋烫地惊人，被他抚过的那一片，几乎要烧起来，心慌乱的砰砰砰乱跳，打乱她的思绪——她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回答，只能：“抱歉……”
“我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听到。”
殷深凝眸：“曼曼，你有足够的时间考虑我说的，但我不会让你装作什么都没听到。”
柳曼儿低下头，手指紧紧地蜷在掌心。
“我们不可以像原来一样吗……”
“不可以。”殷深坚定地回绝，“我已经等不下去了。”
柳曼儿：“……”
死寂般的沉默在狭小车厢里蔓延。
殷深抿了下唇，知道晚上他或许是得不到答案了，但她没表现出激烈的反感和拒绝，那就并不是完全没有转机。再差劲的情况，也不过是两个人回到原点，他重新以追求者的身份出现在她的生活中。
“不早了，先回去休息吧。”他打开车门锁，“不用太着急给我答案，但也不要太判决我。”
柳曼儿失魂落魄，也不知有没有听清他的话，机械地打开车门，走下车，跟着殷深一块回家，陌生又恍惚。直到躺在床上的时候，她还在脑海里反复循环他在车里说的话，感觉它们像是过了很久很久，她说不清是什么感觉……
他不想只当她的哥哥，他想同她在一起。
永远，都不想跟她分开。
她也……不想同他分开啊，只是之前偶尔会想一想如果有了恋人，大概也会走得离哥哥远些，有了自己的恋爱生活，不会总跟哥哥在一起，只是依旧是温暖的家人。
却没想过，自己的恋人，可能会是她的哥哥。
她睁眼，又闭上。
心中烦乱又焦躁，最后在辗转反侧中，浅浅睡去。
……
隔天柳曼儿很早就醒了，
她飞速洗漱刷牙，然后自己打车去公司——她不知道要怎么面对殷深。
这事情太让她头疼了……
白天还好，晚上回去两人还要见面，要怎么呢，有过了那样的谈话，他们怎么可能还能若无其事地像以前那样相处？就算她愿意，殷深或许根本不愿意。
他不想只当一个称职的哥哥。
“诶……”曼儿又叹气。
孔真坐在旁边奇了怪了，忍不住问：“我说我的大小姐啊，你今天怎么了，老唉声叹气的，为情所困啊。”
她一提为情所困，柳曼儿就回头非常头疼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双手捂住自己的脸，强迫自己冷静，过了好一会儿，才放下问她：“真真啊，晚上我能不能去你家住？”
孔真疑惑：“怎么了，你搬家啦，还是跟家里人闹矛盾了。”
柳曼儿叹气：“就是有点事很头疼，暂时不想回家。”
孔真看她样子不太想说，就点头同意了：“没问题啊，不过你带换洗衣服了吗？”
“等下班了再去买吧。”她无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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