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菲与程羽登岸后,程羽暗中又运起水行术将小船平稳护送回江对岸。
回望江对岸,对面的江口镇已隐入一片薄薄烟波水雾之中。
此刻两人已彻底离开青川县境,踏入隔壁青阳县。
遥望着江对岸,程羽不由得回想起昨日清晨,他抽空回青萝庄看望了雀老娘和黑炭头一家。
雀老娘依然是一副富态模样,一见程羽回庄,便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听雀老娘一通叫唤,程羽这才知道为何没有第一时间看到黑炭头。
原来这黑厮此时正与他那新妇一起,在巢中轮流孵鸟蛋。
但与别家不同的是,人家一窝少则下三四只,多则六七只蛋。
可这黑炭头两口子,踩蛋时刚猛如虎,哪知憋了半天劲,只产下一只小麻雀蛋。
且这蛋又小又软,旁雀劝其扔掉算了,但两口子终究还是没忍心放弃。
于是乎,两雀轮流趴在窝内已坚持有个把月,远超正常孵蛋所需时日,但二鸟每日夜依然不停轮换着孵化。
那窝还是之前程羽住过的那只燕儿窝。
也是全庄唯一剩下的一个完整燕儿窝。
程羽正与雀老娘聊天,又过了一会,黑炭头与其新妇交接班,这才得空飞到前院程羽跟前。
程羽又再次将雀老娘对其托付一番,这才与众雀告别离庄。
此时程羽落在嘉菲肩头,召出元神,摸出怀中那块武君令牌轻轻摩挲一下,武君令牌竟然无声闪烁一下,紧接着几息之后,身后袭来一股阴寒气息。
“何人在此持有阴司令牌?”
程羽与嘉菲同时转身,看到身后站着两位手执拘魂锁的阴差。
但与青川县武君殿阴差装扮不同,这二位阴差并非身着阴盔阴甲,而是类似于青川县衙内快班衙役所穿的皂服。
程羽见状当即拱手一礼道:
“见过二位差官,我来自隔壁青川县,因与青川县武君交好,故赠予我这块武君令牌,方才渡江之后些许感慨,不想惊动了二位差官。”
那二位阴差将程羽上下打量了一番,又看一眼旁边的嘉菲,发现对面那猫妖居然也能看到自身魂体,顿感有些意外。
两位阴差彼此对视一眼后,其中一位言道:
“这边已是青阳县境,与青川县井水不犯河水,先生手中的青川武君令牌还是少拿出来的好些。”
程羽闻言当即将令牌收进怀中,同时察觉到对面两阴差的戒备神情也减缓不少。
“先生是专程至此,还是仅仅路过而已?”
“我等路过,意欲前往乾江府城。”
二位阴差闻言点点头,抱拳一礼说声告辞,一阵阴风吹过便倏忽不见。
又过了两柱香的时间后,众书生们所乘楼船方才靠岸,这边码头上,钱府里先行的管事早已备好了车马候着,其余各家书生也都随着钱府早早雇好马车,就连于文沛与庄怀瑾也一样,只不过他俩依然雇了一辆最小的马车,跟在车队最末尾。
钱如玉揽着小月仙自然是坐在最大的那辆车内,而青哥儿却被赶到后面与管事钱禄同一辆车。
看着青哥儿一副郁郁寡欢模样与自己同车,钱禄心中暗乐,但脸上却不动声色。
待这帮子书生都已收拾好行装准备上路之际,戏班子的船才堪堪靠岸。
船上众人又是一通忙碌,侯四娘不知从哪里扯来一块布围在领口,遮住嘴部,又将头发披散开来,低头帮着邓玉楼收拾行李。
待戏班车马安置好后,书生车队已“吱吱扭扭”缓缓行出一里有余。
两只队伍就这般一前一后,沿着码头延申出去地官道出发了。
“吁!吁!大爷,前面就是青阳书院,小的探得明白,今日大爷就借宿在书院内,不可再继续前行了。”
从前方驰来一骏马,奔到钱如玉车马前,马上翻身下来一人禀报道。
来人却也是府里一位小厮,负责安排钱如玉一路食宿地先行。
程羽遥遥听到青阳书院四个字,忽然想起一人来,青萝庄前庄主钱多福的大儿子,钱璧。
想当初钱多福事发身亡,他家婆娘失心疯,全靠还在青阳书院的钱璧回家主持大局,连夜逃离才保得一家老小周全。
“为何不可继续前行?”
钱如玉在车内不满问道。
“禀大爷,再前面沿途发现有大股流民,以小的看去,内里恐还有些亡命之徒,不如等明日一早天亮,车马快速通过方好。”
“如此啊,好好,那就在青阳书院住一晚,唉!不想仅一江之隔,这青阳县就多出这许多流民出来,安全为上,安全为上。”
钱如玉顿时回想起,老爷曾经也命其来这座书院读书。
可他当时正与城内一粉头打得火热,且又听说书院里规矩甚多,左近更无勾栏瓦肆消遣之处,便撒娇耍赖糊弄了过去。
而嘉菲此刻正坐在戏班子雇的大篷车上,班主在对其讲戏。
已给嘉菲讲戏两日,他发现自己在面对这位青衫小姐之时,除了正经说戏之外,竟不敢浮想出哪怕一丝一毫的其他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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