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娘拎着篮子回到家,就见裴显峰已是从山上砍柴回来了,瞧见青娘拎着衣裳,裴显峰皱了皱眉,大步走了过来,从她手里接过了篮子。
“不是和你说过,家里这些活都交给我来做吗?”裴显峰的声音中虽是蕴着两分斥责的语气,可眼神中更多的仍是担心与怜惜。
青娘莞尔,“我现在月份还浅,这些活儿我能做就做了,你不要担心,我听张婆婆说过,怀孩子时也不能一直躺着不动弹,没事儿多走走路,生的时候才能顺当。”
“真的?”裴显峰似乎有些不大相信。
“真的,”青娘仍是笑着,挽住了他的胳膊,“你不要太紧张,咱们都放宽心,我现在吃好喝好睡好,没事儿的。”
“再过两个月,杏儿就会来照顾你了吧?”裴显峰将青娘扶到院子里的椅子上坐下,低声问道。
“嗯,”青娘点了点头,问了句,“相公,工钱要怎么算呢?”
“她来照顾你三个月,咱们给她三两银子。”裴显峰开口。
三两银子已经不算少了,青娘想了想,又是点了点头。
裴显峰安顿好她,为她端了一杯水,自己则是将青娘方才洗好的衣裳从篮子里拿了出来,一一在衣架上挂好。
看着裴显峰做这些事儿,青娘心里很软,她一面和丈夫说着话,一面在心里庆幸着,同村的女人包括她母亲和大嫂,即使怀孕了也还是要操持家务的,在村里时常能见到挺着大肚子去下地干活的,洗衣裳的,带孩子的,烧水做饭的妇人,男人们都习以为常了,好像也并没有谁家的男人会在妻子有孕时帮着妻子做家务的,他们都会觉得女人生孩子是天经地义的事儿,并不需要他们做什么。
看着裴显峰的背影,青娘的眼神明亮,笑容温软,她慢慢的站起身,走到了裴显峰身后,伸出胳膊环住了他。
裴显峰察觉到她的依恋,神色间也是一软,他没有回头,只轻轻握了握青娘的手。
晚间。
“你说什么?你又要进山?”
听完丈夫的话,慧娘面色一变,她盯着眼前的沈冠秋,满是不解道,“你这伤才好,怎么又想着进山了?”
“我知道为了给我治伤,把你的陪嫁都给搭了进去,慧娘,我会把这笔钱还给你。”沈冠秋望着慧娘的眼睛沉声开口。
“不,你别去,”慧娘有些焦急,竟是想也未想一句话脱口而出,“你没姐夫的本事,要万一再遇见个大虫可怎么得了?”
那一句话刚说完,慧娘便惊觉自己说错话了,她有些不大敢去看沈冠秋,只闭上了嘴巴坐了回去。
沈冠秋的脸色微微一变,他默了默,却只是点了点头,“你说得不错,我没他的本事。”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相公,”慧娘有些着急地握住了沈冠秋的手,“我想过了,进山实在太凶险了,咱们再想别的法子,慢慢攒银子。”
“我不信,我不信我会输给一个大燕人。”沈冠秋一举挣开了慧娘的手,低哑着声音吐出了一句话来,慧娘听着只觉得很茫然,“你在说什么呢?什么大燕人?”
沈冠秋回过神来,他的眸心微沉,立马道,“没什么,我是说山里的大虫很稀有,没道理再让我碰上。”
慧娘还要再劝个什么,却见沈冠秋已是下定了决心,与自己言了句,“好了,就这么定了。”
沈冠秋说完便是起身离开了屋子,看着他的背影,慧娘只觉得心里说不出的气闷,沈冠秋自从受伤后性子越发冷淡起来,刚成亲那会儿,隔个三五日的他还会和她温存一下,可如今都两三个月了,他都没碰她一根手指头!
偏生这样的私房话压根没人可以说,就连对着母亲慧娘也觉得难以启齿,若说他刚受伤那阵子也就罢了,可现在他这伤早已好了,可他……他还是不愿意碰她。
慧娘扪心自问,在沈冠秋受伤的那些日子,她又出钱又出力,将他照顾得无微不至,他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
到底是为什么?
城中医馆。
“不错,小娘子胎象安稳,脉象平和,这一胎算是留住了。”大夫为青娘把了脉,捋须微笑起来。
听着这大夫的话,裴显峰与青娘的脸上都是浮起了欣喜之色,裴显峰的手搭在青娘肩上,又是与那大夫问道,“大夫,余下的这几个月,我们还需要留意什么?或者说还要准备什么?”
“眼下小娘子已经有了六个月的身孕,安胎的方子也可以停一停,换个安神滋养的方子,”那大夫提起了笔,接着说了下去:“也没什么好留意的,给小娃娃准备些衣裳襁褓类的,也就够了。”
青娘抿唇笑起,“家里都准备好了,就等着这个孩子出生了。”
“成,那就好,小娘子就要这样放宽心,你自己好,孩子也就好了。”大夫微微颔首,下起了笔开起了方子。
看完脉,青娘去了一旁歇息,恰巧那儿也有两个怀着孩子的妇人,青娘遂是与那两人攀谈起来,裴显峰见状,方才与那大夫问了句,“大夫,有没有什么法子能让她生产时候少受些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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