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冠秋听了这话,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点了点头,“你放心,我虽然在军中地位不高,但在赵将军和郑将军面前还算能说得上话,我会尽力,想法子把这件事传达给他们。”
“但是青娘,你还年轻,以后的日子还很长,你总要重新开始,你听我一句话,把以前的事都忘了,以后你就是你,是你自己。”沈冠秋斟酌着自己的话,他望着青娘,心里却也明白即使青娘离开了完颜显峰,但她也不会接受自己,单凭他曾娶过她妹妹,两人这辈子也是绝无可能了。
念及此,沈冠秋在心里一声长叹,他看了看青娘清瘦的身子,将那些念头全都压了下去,自此之后,将青娘当做自己的老乡,自己的妹妹。
青娘听着沈冠秋的话,将以前的事都忘了吗?青娘有些恍惚,雪河村里她嫁给完颜显峰为妻,他们曾有过那样一段甜蜜而温馨的小日子,他们还生下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儿子,这些全都要忘了吗?
全都要……忘了吗?
郑逢时从校场回来,本是向着主帐的方向的走去,可半道上却是脚步一转,向着王军医的帐子走去。
进了帐子,他看见帐子里只有王军医和一个药童,两个人围在一处,王军医手里拿着一株药材,似乎在教着那药童识药。
看见他进来,王军医连忙站起了身子,对着郑逢时拱手道,“将军。”
郑逢时不以为意地在帐子里走了一圈,而后有些纳闷地与王军医问了句,“那小娘子呢?她今儿没来?”
王军医听了这话,唇角不由得浮起了一丝笑意,转而向着那药童望去。
那药童抬起头,露出了一张白皙清秀的面容,居然是青娘!
“你这是唱的哪一出?”瞧着青娘作药童打扮,郑逢时先是惊,而后就是乐了,“好端端,将自己扮成这样做什么?”
“将军,我在营里闲着无事,想跟着王伯学一些药理,扮做药童,在营中行走也能更方便些。”青娘温声开口,她晓得军营里都是大老爷们,她一个女人家呆在这多有不便,扮个药童,可以将长发藏在帽子里,平日里也能更自在些。
“将军,您可千万别怪罪李娘子,她在这儿可帮了不少的忙,比我那两个徒弟都要尽心,”王军医生怕郑逢时怪罪青娘,连忙道,“娘子心细,还帮着我照料伤兵,将军,您就允她留在这吧。”
“我有不许吗?”郑逢时对着王军医喝了一声,而后与青娘道,“你干得好就好好干,给你奖赏!”
“多谢将军了。”青娘微微笑了,她在后营里时,每日里闲着就会胡思乱想,想完颜显峰,也想虎哥儿,只有为自己找些事情,让自己忙碌起来,才能将心底的思念压下去。
“将军,”一旁的王军医有些狐疑地看着郑逢时,“您是不是身子有哪里不舒服的?”
郑逢时将眼睛一瞪,“本将身子好得很。”
“那您这……”那军医本想说您这三番两次地总爱往这边跑是怎么回事,可话到唇边还是咽了回去,不敢多问。
郑逢时似乎也猜到了军医的心思,他清了清喉咙,说,“这阵子营里没什么事,我四下里走走。”
郑逢时话音刚落,就听得一阵脚步声匆匆穿了过来,对着他哑声道,“将军,出事了!”
郑逢时登时喝道,“出什么事了?”
“大燕人从附近的庄子里抢走了粮食,听说还抢走了好多年轻女人!”有传令兵上前开口。
听了这话郑逢时登时火了,他的眼睑处剧烈地跳动着,骂了几声脏话,大步领着人向着主帐走去。
魏庄。
“将军,打听清楚了,来的是一群游兵,也没多少人,他们在庄子里抢走了粮食,还抢走了鸡鸭之类的,总之能抢的全都抢走了。”
“庄子还有几个年轻的小媳妇和大姑娘也被他们抢走了。”
“这他妈的!大燕的畜生们欺人太甚!”郑逢时暴跳如雷,气得脸庞通红,听完手下的禀报连忙就要带人去追那伙游兵。
“将军,您先冷静些,”有下属连忙拦住了郑逢时的胳膊,“依属下看,这难保不是他们的诱敌之计,咱们还是要沉住气些,免得中了大燕人的奸计。”
郑逢时仍是气得厉害,但终是慢慢冷静了下来,他想了想,问道,“咱们还有多少粮食?”
“营里的存粮也不多了,朝廷拨的粮食迟迟还没送来。”有人道。
郑逢时蹙了蹙眉,“让人挤一些出来,给庄子里的百姓分一分,先帮他们对付着把这个冬天熬过去。”
郑逢时说完了这句话,仍是觉得心里愤懑难消,嘴巴里仍是骂骂咧咧的,他听着外面传来了一阵骚乱声,遂是大步走了出去,就见几个妇人拉扯着一个老大娘,那老大娘嚎啕不止,不停地捶着胸口,要去投井。
“大娘,可别干傻事!”郑逢时见状连忙奔了过去,扶住了那大娘的胳膊。
“咱家攒了一年的粮食,全被大燕崽子夺了啊!”大娘嚎啕大哭,紧紧地攥住了郑逢时的衣领,“咱们全家人都靠着那点粮食熬冬,大老爷,你们要为咱们做主啊!咱们……咱们没活路了啊!”
郑逢时听着这老妪的哭诉,只用力扶住了那大娘的胳膊,道,“大娘,您老放心,我郑逢时绝对给庄子里的百姓一个说法,你们不要怕,大燕的狼崽子来了,有我们帮你们顶着!”
回营的路上,郑逢时脸色沉郁,与一旁的手下吩咐道,“回去后你挑一些精干的人出来,组成一个骑兵队,在附近的几个庄子里来回巡视,一旦再有大燕的游兵来抢粮食抢女人,立马把那些人给老子宰了!”
“是,将军。”手下登时应道。
营帐中。
听着前营那边传来的马蹄声,青娘抬起头向着外面看了一眼,而后继续低下眼睛,专心致志地煎着手里的汤药。
“青娘,”王伯唤道。
“王伯,您说。”
‘’一会儿你把这汤药熬好了,给将军送去。”王伯将一包草药送在了青娘手里。
青娘握着那草药有些惊讶的问道,“将军生病了吗?”
“将军这几日被大燕那些游兵给激的,气火攻心,时常流鼻血,我给他开了个方子,吃上几天就好了。”
王伯一面说一面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这天气越来越冷,我看那些大燕人也是越来越不安分,还不晓得要做出什么事情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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