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显峰的黑眸中有寒光闪过,他一语不发,只“刷”的一声抽出了腰间了佩刀,手起刀落只在瞬间,就听“骨碌碌”的声音响起,叫嚷着最凶的几个人均已是人头落地,鲜血喷射而出,洒在了完颜显峰的身上。
余下的几个游兵俱是大骇,纷纷噤了声。
完颜显峰擦干净刀上的血,与自己的手下冷声喝了一句,“还愣着做什么?”
“是,大将军!”身后诸人如梦初醒,上前将那些逃兵就地正法。
完颜显峰离开了军营,他回到了府衙,先是去洗了一个澡换了身衣裳,确定自己身上再没有了血腥气,方才向着内院走去,去看孩子。
他平日里忙于军务,但不论多晚,他必定会回到府衙,第一件事便是来看儿子。
见他对孩子如此上心,平日里照看孩子们的乳娘也是不敢不尽心,生怕会落得完颜显峰怪责,此外齐木娜等人也是一直伴在虎哥儿身边,无奈虎哥儿自从母亲离开后,时常啼哭不停要找青娘,一段时间下来眼见着瘦了不少。
完颜显峰进了屋,就见两个嬷嬷半蹲在地上在那里轻哄着虎哥儿,虎哥儿怀里抱着一只布老虎,在床沿上坐着,正呜咽着要找娘。
“大将军。”看见完颜显峰,嬷嬷们都是连忙起身行了一礼。
“爹爹……”虎哥儿也是笨拙着想要从床上爬下来,完颜显峰担心孩子会摔着,不等孩子落地,已是上前将儿子抱在了怀里。
“虎哥儿今天乖不乖?”完颜显峰伸出手,为儿子将眼角的泪水拭去。
“回大将军的话,小公子很乖,晚上还吃了一碗鸡蛋羹。”嬷嬷恭恭敬敬地开口。
“是吗?”完颜显峰唇角浮起一丝笑意,轻轻地捏了捏儿子的小脸。
虎哥儿点了点头,含着哭腔的小奶音可怜巴巴地说了句,“爹爹,娘怎么还不回来……”
虎哥儿说完了这句话,小嘴一扁,竟是“哇”的一声哭了。
听着孩子的哭声,完颜显峰只觉心若针扎,他命那两个嬷嬷退下,自己抱着孩子在床沿上坐下,他哄着怀里的儿子,声音却是低哑了下去。
“虎哥儿别哭,有爹爹在,爹爹会好好照顾你。”
虎哥儿哭得泪眼汪汪的,“爹爹,虎哥儿听话,虎哥儿要娘……”
完颜显峰闭了闭眼睛,只觉心中满是苦涩,他轻轻抚了抚孩子的发顶,告诉孩子,“听着爹爹的话,你娘没有不要你,你要怪……”说到这里,完颜显峰的眼中有一抹彻骨的痛色划过,一字字地说了句,“就怪你爹是大燕人。”
虎哥儿仍是哭泣着,完颜显峰一直抱着孩子,他为孩子拭去泪水,抱着儿子在屋子里慢慢地踱着步子,一直到将孩子哄睡,他却仍是将孩子抱在怀里,一直没有放下。
“大将军,时候不早了,这里有老奴守着,您也快去歇息吧。”嬷嬷有些战战兢兢地进了屋,对着完颜显峰毕恭毕敬地开口。
“不必了,我今晚留在这里,你们都下去吧。”完颜显峰低低地开口。
“是。”见完颜显峰这样说,两个嬷嬷都是退了下去。
完颜显峰小心翼翼地将儿子放在了床上,粗粝的手掌轻轻地抚过孩子的面庞,而后将被子为儿子盖在了身上。
这么大的孩子在睡梦中总是不老实的,很爱掀被子,完颜显峰守在一旁,为虎哥儿一次次地将被子盖好。
虎哥儿已经有两岁多了,虽然府里的那些人都说这孩子长得像自己,但完颜显峰此时瞧着,还是觉得儿子更像青娘。
他静静地看着,神色间却是有些恍惚,他还记得以前很多次他晚归的夜晚,每当他踏进家门,总会有一个温婉的女子在灯下等着自己,而今那个女子再也见不到了,她那样的狠心,将他们爷俩丢在了这里。
完颜显峰唇角浮起一丝苦笑,他也没有脱衣裳,就那样和衣躺在了孩子身侧,他察觉到儿子向着自己依偎过来,在睡梦中糯糯地喊着,“娘……”
他心里一涩,无声地转过身将孩子抱在了怀里。
祁州军营。
“虎哥儿……”
青娘趴在桌子上,骤然从睡梦中惊醒,她轻轻地喘着气,发觉脸颊上冰冰凉凉的,用手一摸,才晓得自己竟是在睡梦中流泪了。
她又一次梦见了她的孩子,肉嘟嘟的虎哥儿向着她伸出胳膊,糯糯的喊着她“娘”,迈着小腿儿让她抱,可不等孩子跑到她怀里,已是有一群大燕的游兵狞笑着抓走了他,他们说……这孩子细皮嫩肉的,要将虎哥儿抓去吃了……
青娘捂着胸口,不愿再去回想刚才的梦境,她轻轻摇了摇头,起身想去用冷水洗一洗脸,好让自己赶紧儿清醒过来,可她刚站起身,就听小药童的声音在帐外响起,对着她喊道,“青娘姐姐,您快出来,大将军受伤了,师父让您赶紧过去!”
青娘一怔,无需再用冷水,整个人都是清醒了过来,她来不及去问什么,只匆匆抱起了药箱,跟着那药童一道向着主帐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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