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大哥。”
沈冠秋从战地回到军营,他面色憔悴,眼角还挂了伤,还不曾进帐子,就听身后传来一道稚嫩的声音。
他转过身看去,就见一个小药童赶了过来,轻轻脆脆地唤道。
“小童,什么事?”沈冠秋认出了他是王军医手下的小徒弟,当下就是问道。
“青娘姐姐走了。”
沈冠秋面色微变,“她走了?去了哪?”
“她说要回家乡去,将军本来还找了人要送她的,她也没让,自己悄悄走了,将军知道还发了好一通脾气。”
“青娘姐姐走之前悄悄嘱咐过我,要我来和你说一声,希望你别怪她不告而别。她还说让你多保重,等打完仗平平安安地回乡。”
“她走了多久了?”沈冠秋蹙起眉。
那小药童的脸上浮起一丝难为之色,小声嘀咕道,“走了好几天了,你们离开后她就走了。”
沈冠秋黑眸中有片刻的恍惚,很快他恢复了心神,只点了点头说了句,“我知道了。”
待那小药童走后,沈冠秋向着天边看了一眼,在心里无声的叹了口气。
青娘,希望你平安,希望有朝一日,我们能在家乡重逢。
希望那个时候,你身边……能有一个怜你疼你的人。
四下里死一般的寂静。
原先繁华的镇子此时却如同荒无人烟般,街上看不见行人,一家房舍尽数被毁,还有被焚烧过的痕迹。
女子看着眼前的一幕,眼睛里只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她的脚步匆匆,快步越过街角,走到了熟悉的一间小铺子前。
所幸,那一间小铺子仍是完好的,她上前叩了叩门,从屋子里传来一道充满警惕的声音,“是谁?”
“月棠,月棠,是你吗?”青娘唤着这个名字,仍是拍着门板。
很快里面的人将屋子打开,露出了一张披着面纱的面容,那人看见青娘后有半晌的怔忪,而后哽咽道,“青娘?青娘姐姐,你终于回来了!”
青娘进了屋子,她先是打量了月棠一眼,见她好端端的,青娘心里微微踏实了些,她握住了月棠的胳膊,哑声问道,“镇子里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席大娘她们呢?”
月棠的眼睛里噙起了泪花,她咬了咬唇,十分哀伤地说了句,“前些日子镇子来了好多大梁的士兵,他们说有大燕的游兵抢走了大梁的粮食和女人,他们,他们就把大燕人的房子全给烧了,还把好多大燕的女人和孩子给掳走了,这些日子大家都是人心惶惶,不敢出门。”
“什么?”青娘脸色苍白,慢慢地在椅子上坐下,呢喃道,“他们用同样的法子来对付大燕的百姓吗?”
月棠点了点头,“太惨了,青娘姐,你没瞧见,和速佳婶婶都快生了,还被他们……我以前只晓得大燕人残忍,我没想到,在战争面前,他们……他们居然都是一样的。”
月棠说完,许是想起了自己的身世,只低下头轻轻地呜咽起来。
青娘打起精神,伸出手轻轻地安慰着月棠,月棠含着泪向着她看去,“青娘姐姐,你说这场仗究竟要打到什么时候,每天都有人受伤,每天都在死人,能跑的大燕人全都跑了,镇子也荒废下去了,粮食也没了……”
听着月棠的话,青娘只觉得自己的心也是难过到了极点,牧云镇是她心里最后一处的希望,是这个世上唯一一处可以让大梁人和大燕人和平相处的地方,她没想到,就连这个地方也被战火毁了。
“会好起来的,”青娘将所有的痛楚压下,她看着月棠的眼睛,又是重复了这一句话,“会好起来的!”
一定会好起来,也必须要好起来,只有好起来了,她才有可能与她的丈夫和孩子团聚啊!
总兵府中。
“爹爹,您感觉怎么样,娘也在路上,要不了多久她也能赶到昌州,我们一家人就可以团聚了。”周臻臻守在父亲身边,望着父亲苍老而憔悴的面容,周臻臻鼻尖酸楚,不得不转过眼睛,生怕自己的眼底的泪水会被父亲发觉。
“我都还好,这次多亏了三殿下。”周远之向着萧成卓望去。
“这次小王铤而走险,还请大将军不要见怪。”萧成卓有些惭愧的低下了眼睛。
“殿下,你没做错,我这条老命,的确不值得十万石粮食。”周远之说的虽是心里话,但也颇有感伤的味道。
“大将军,朝廷绝不会忘记您的功劳。”萧成卓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不等他将话说完,周远之已是对着他道了句:“殿下,您先出去,让我和臻臻说说话。”
“是。”萧成卓离开了屋子,屋里面只剩下周远之与周臻臻父女两人。
“爹爹,怎么了?”周臻臻柔声开口,“您是有话要单独和女儿说吗?”
“不错,臻臻,”周远之唇角浮起一丝苍凉的笑意,“爹爹是真没想到,我为了大梁打了一辈子的仗,朝廷却连十万石粮食都舍不得。”
“爹爹……”周臻臻眸心有些黯然,轻轻地握住了父亲的手,安慰道,“您不要难受,您依然是大梁的大将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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