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青娘心意已决,顺娘也不曾再说什么,待将燕娘送走后,未过多久顺娘便是提出了告辞。
青娘也不曾挽留,只将顺娘送出了铺子,在镇口处姐妹俩都是站定了步子。
顺娘回眸向着妹妹看去,说,“青娘,你不要再送了,我到前面雇辆车,离得也不远,等到晚上我就能到家了。”
“好的,大姐,你路上小心,这里面有些干粮和水,您带着留路上吃。”青娘一面说,一面将手中的包袱递在了顺娘手里。
顺娘接过了那包袱,看着眼前的妹妹却是欲言又止。
“青娘,我是真没想到,咱们家的姐妹居然会闹成这个样子。”顺娘眼圈微红,想起了燕娘那副模样,只觉得心里十分的不是滋味,只继续言道,“燕娘打小心气高,心眼儿也小,她落得如今的下场怪不得旁人,大姐只是觉得难过,我们兄弟姐妹七个人,走的走,散的散,能聚在一起的也只有我们三个了,燕娘又……”
说到这顺娘就止住了,没有再说下去,她叹了口气,又是说道,“青娘,娘现在跟着你,要你多费心了,等我回去,过阵子我再来探望娘,这阵子劳烦你多看顾看顾,大姐在这里谢过你了。”
“大姐,您别这样说,”青娘微微摇头,“照顾娘是理所应当的事儿。”
顺娘点点头,与妹妹道别,青娘默默站了一会儿,方才向着家里走去。
完颜显峰已经离开快三个月了,经过了燕娘的事,她好像更牵挂他,也更想念他了,恨不得他现在就能回到自己身边来,仿佛只要他回来,不管遇到什么事儿,她都不慌了,也不怕了。
很快,到了新皇登基的日子。
即便镇子距京城十分遥远,但也是张灯结彩,家家户户都是挂起了红灯笼,青娘亦是将院门口的红灯笼撤了下来,将红灯笼挂了上去。
虎哥儿昂着头看着母亲,“娘,又不是过年,咱们为什么要换上红灯笼?”
“因为新帝登基了,这对我们大梁来说是喜事,所以家家户户都要挂上红灯笼来彰显喜庆的。”青娘与孩子解释道。
“可我们上个月不还是在为老皇帝服丧吗?这么快就脱了孝服,要去庆贺了吗?”虎哥儿似乎有些不解。
青娘揉了揉儿子的脑袋,说,“国不可一日无君啊,你们老师也会教你们的,是不是?”
虎哥儿点了点头,孩子看着街上的行人,又是问道,“娘,爹爹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我想他了。”
“快了,新帝已经登基,兴许爹爹已经在回家的路上了。”
“爹爹说过再也不会离开我们的,”虎哥儿的小脸上浮起一些不满来,“爹爹说话不算话。”
青娘微微笑了,“虎哥儿说得对,等爹爹回来咱们一起罚他,好不好?”
虎哥儿终是笑了,和母亲点了点头。
而自这一日起,每到傍晚青娘总会牵着儿子的手向着镇口走去,想着去碰一碰运气,看能不能看见完颜显峰的身影。
自顺娘走后不久,青娘曾收到顺娘寄来的一封信,其中还夹了一张银票,不多,只有几两,顺娘只道现在家中光景也不好,这些银两是她的一些孝心,让青娘给母亲买些好吃的,还请青娘一定要收下。
此外顺娘还道自己托人将燕娘接到了自己家,到底是自己妹妹,不忍心将燕娘丢在安置堂里不管,还请青娘不要怨怪自己。
青娘自然不会怨怪姐姐,她也不会去管顺娘如何安置燕娘,在她心中,彻底屏去了燕娘这个人,也不想再听见她任何的消息。
青娘让人带了信给顺娘,往后的日子除了照顾孩子和打理铺子里的生意外,所有的心思都是放在了等待上,她一天天的数着日子,等待着完颜显峰回来的日子。
这一天青娘又是牵着虎哥儿的手站在了镇口,一直到天色昏暗下来,路上的人越来越少,虎哥儿的眼睛慢慢黯淡了下去,有失望之色划过,他抬起头向着母亲看去,说,“娘,爹爹今天是不是又不会回来了?”
青娘同样也是失望的,她看向了儿子,却还是打起精神安慰着孩子,“快了,要不了多久爹爹就回来了,咱们今天先回去,明天再来好吗?”
虎哥儿点点头,和母亲一道向回走去,可没走出几步,虎哥儿似乎不死心,又是回头向着镇口看去,那里还是空空如也的,虎哥儿彻底失望了,转过头耷拉着脑袋跟在了母亲身后。
突然,虎哥儿听见了一阵“得儿得儿”的马蹄声,他停下了步子转过身去,待看见那一道熟悉的,自远而近的身影后,虎哥儿的眼睛里登时浮起了一束亮光,用力摇着母亲的手,“娘,你快看!是爹爹,爹爹回来了!”
青娘一愣,亦是转身看去,果真看见镇口处驶来一辆马车,马车外坐着一道身形高大,面容英武的男子,正是完颜显峰。
“爹!”虎哥儿高兴极了,也不等母亲开口便是一把松开了青娘的手,向着完颜显峰跑了过去。
完颜显峰亦是看见了青娘母子,他很快下了马车,一举将虎哥儿抱了起来,虎哥儿已经八岁多了,个子长高了,也结实了,可在这一刻当被父亲抱起来时,他还是从前的那个稚子,在高大的父亲面前,他仍是显得那样的稚弱。
“爹爹,你怎么现在才回来?”虎哥儿的声音有些委屈,抱住了完颜显峰的颈脖。
“对不起,虎哥儿,爹爹回来得迟了。”完颜显峰哄着儿子,目光则是向着青娘看去,青娘见他回来自是又惊又喜,只快步走到了他面前,完颜显峰放下了儿子,上前将青娘抱在了臂弯。
青娘本有许许多多的话要告诉他,要和他说的,可在这一刻却是什么也说不出口,只嗅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眼眶却是温热了起来。
“对了,青娘,我来介绍个人给你们认识。”完颜显峰紧了紧青娘的身子,他似乎想起了什么,松开了妻子,吐出了一句话来。
“是谁啊?”青娘有些茫然地看着他。
完颜显峰走到马车前,对着车厢里道了句,“清如姑娘,可以下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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