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队天兵立刻拥过来。
“你们看啊,”苡安指着我痴狂道:“深更半夜,密林深处,无人之境,觅波仙子居然和一个受天庭通缉的堕神之子在此密会苟且,真是武神宫之耻,天界之耻。”
看来苡安不只是想我死,相比于以除魔之名对我赶尽杀绝,她更想羞辱我。
“琼华仙子慎言,觅波仙子出生昆仑,也有自己的师门,和武神宫有什么关系?”杨天佑嘴上说着维护武神宫的话,却不妨碍他和苡安并肩而立,站在同一边。
“小心!”刑廉忽然猛得拉了我一把,与我交换位置,环抱着我护在身后。
接着我听到喀拉一声,光波射中刑廉的断臂处。
于是当初惊恐的一幕再次出现在我眼前,我再次眼睁睁看着刑廉的手臂断了。
那手臂本就不是他自己的,也不知巫神用什么给他续的,这一断竟直接碎成齑粉,化烟散去。
重历一遍断臂的痛苦让刑廉直接疯了,长生刀如风一般向苡安砸去,一时间金光大作,刀风劈开苡安灵力所化的光球,惊得她愣在原地,或许是太害怕了,或许是根本来不及反应,一动不动地看着长生刀的刀锋砍向她。
只听“铮”的一声,劈山斧对上长生刀,在空中碰撞出火花。
若非杨天佑出手,只怕苡安当场就香消玉损了,还是死得很惨,被劈成两半的那种。
等苡安从惊恐中缓过神来,立即破口大骂:“你这残渣余孽,竟敢对我出手?!”
只是这种斥责是有所保留的,全然没了以往的猖狂,可见对于长生刀的力量,苡安是有所忌惮的,以至于不似从前那般气焰嚣张。
可镜湖森林中的天兵成千上万,双拳难敌四手,无数刀枪架在刑廉的脖子,很快他就被制服了。
我有錾月在手,天兵们不敢近身,但以我现在的修为,也无法突出重围。
“放了他,”我放弃抵抗:“我跟你们走。”
苡安冷笑:“你对这个杂碎还真是情深义重,从以前就是。”
我眯了眯眼睛,錾月心领神会,如魅影般冲出,隔断了苡安的鬓发,然后迅速抵住了她的右眼珠。
只差半寸,她的右眼就瞎了。
苡安倒吸一口冷气,吓得腿都软了,踉跄后退,跌坐在地上。
“你的话太多了。”我冷冷地说。
下一刻,几个天兵一拥而上,缚住我的手脚。
在他们眼中我看到了真实流露的厌恶,他们即憎我,又怕我。
如此我便知道,这个天界我是待不下去了。
即便我什么都没做,即便日后为我平反,即便天庭判我无罪,这里都不再有我的立足之地。
念及此,我的心中顿时腾起一股杀意。
我内心始终纠结,挣扎再痛苦的漩涡之中,莫名的不安悄然蔓延,时刻困扰着我,将我黑暗的一面激发出来,终将引我入深渊。
这时一道青光划破黑暗的夜,仿佛启明星落入凡尘。
但只片刻,周围的一切又都黯淡下去,连同我心中最后一点光亮一同堙灭了。
“阿善...”来者正是鹤青,他不顾众人的目光,来到我面前,等走近了,他忽然一愣,脚步随之一顿。
我身上的戾气化成白烟,随着大雨一起蒸腾,在场的天兵亦是,灵力自然挥发,抵御林中的湿冷,唯有鹤青周身笼罩在淡淡蓝色灵光之中,精纯的内元竟让他一点都没有淋湿。
我忽然有些自惭形秽,不知道自己现在是怎样可怕的神情,竟会让他产生迟疑。
“武神殿下!”苡安见到鹤青,阴狠的目光顿时收敛,闪着一丝柔光。
自下界归来之后,苡安收敛了许多,对鹤青大多以神阶相称,不再成日“哥哥,哥哥”得叫了。
“你在发抖...”鹤青没有理会她,稍一停滞后继续大步走过来。
我抬眼,死死盯着他,仿佛要将他的模样嵌入脑子里一样,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仿佛魔怔了一样,抖得厉害,不知道是冻的,还是气的,还是因为努力在克制自己的情绪。
“阿善,有我在,你别怕...”他的声音沉稳,凝重,却像是隔着什么,仿佛是从水下传来的。
我心念一动,不知何时,雨停了。
“武神殿下这是又想包庇叛徒吗?”宁喻张狂的声音在林中响起。
接着,一把金枪从天而降,直直插在我们面前,枪杆震动发出嗡嗡的声音。
或许是天牢中所受之刑太过刻骨铭心,这一下直接将我从游离的状态中拉回来。
宁喻脚踏金光从天而降,重重落下,在地上留下两个窟窿,金光散作金雾,直冲我而来,勾起我的魔气产生自我防御,与之对抗。
他的目的很明显,让我在众人面前原形毕露,但我根本不在乎,我只知道,此刻的他与先前在昆仑抓捕云华公主时的光景已然大为不同。
宁喻不过是遣云宫一个三品仙阶,也就是这百年间方才冒的头,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修为如此突飞猛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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