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师,冒昧地问你一个问题,作为律师,你是怎样做到无情无义的。”
王照摘下眼镜甩到桌上,韩箫音扭身走了,没有情绪。
钱新梅到了王照的办公室,王照拖着不舒服的身体给她倒水,茶水架边上有个日历,上面圈着路向往的生日。
钱新梅听说王照是韩箫音的领导,怪不好意思,这领导倒挺客气,不像那个助理,满嘴理由,听着就叫人不高兴。
王照将热茶递给她:“请问我们有什么可以帮助你的?”
“大律师啊,我女儿沈溪不知道去哪里了,走了这么多天了,她也不来个电话。”
“她走的时候你怎么不问问呢?”
“我,我,我在儿子家帮忙带孙子,跟儿子儿媳妇住在一起,你也晓得的,我不自由,哪能说去哪就去哪,难呐。”
王照心里在说:“你今天怎么自由了”,嘴上道:“我们可以帮你做什么?”
“能麻烦你们帮我找找沈溪吗。”
“要找人,可以去找警察。”
“派出所去过了,警察说沈溪这情况不算失踪,让我们自己先想办法找一找。”
“警察说的没错,你联系过沈溪的同学?朋友?同事也要问问。”
“我,我没时间呐大律师,我马上还要回去给孙子们做饭呢。”
王照想着我就有时间管你们家这破事,但她毕竟不是想什么说什么的韩箫音,笑道:“行,我们帮你打听打听,有消息了联系你,你不必再过来了好吗?我们也忙,经常不在所里,别白跑一趟,挺辛苦的,你看天这么冷,你要注意身体啊。”
这一番话,钱新梅的心窝子顿时暖了:“好啊,好啊,拜托你了大律师,万一联系上沈溪了,麻烦你转告她,我希望她能快点回来。”
“你要她回来干什么?”王照的脑海里飘过“控制”二字。
“沈溪离婚了,但她还年轻,回来了还能再找人嫁了,小荷送人了就送人了吧,趁年轻还能生。”
王照表情严肃地盯着手中其它的案子,嘴上温和地道:“好的,我知道了,妈妈真不容易啊,太操心了。”
钱新梅感动起来,眼看要话逢知己千句少,王照忙把一盒柿饼拿给她:“阿姨,你带回去给孙子吃吧,我就不送你了。”
“哎呀,这怎么好意思,我也没给你们带点什么。”
王照打了个内线电话,韩箫音进来了。
“送送。”王照指示她。
韩箫音没跟钱新梅废话,钱新梅也没跟她烦,提着柿饼心服口服,心满意足。
“王老师,你答应沈溪的妈妈什么了?”
“我什么也没答应。”王照把座椅转向窗户,背对着韩箫音。
“你没承诺她点什么,她能走吗。”
“承诺了又怎样,只要没有明文规定是我们的义务,谁信谁是傻子。”
“这样不大好吧?”
“用一个不好的办法对付不好的人,说得过去吧,你别小瞧了那些看上去普普通通的老妇女,她们的主意可惊世骇俗。”
“也是啊,伊保军夫妇仍然不松口。”
预料之中,王照想抽一根烟,但今天她的身体不适到夹根烟也费劲,指头一滑,烟落到了地上。
一个强烈的念头在叮嘱她去忘却王莘,忘了吧,忘了吧,不要再想了。当这个念头似野草滋长,王照如同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漩涡的速度放慢,中央有面镜子,镜子里映出她五岁时的那张孩童脸。
放过自己,也放过别人。
“王老师,我刚才给刘念钧打电话,他没接,你要去看看他吗?”
王照没吭声。
“我有个朋友认识一位有名的老中医,刘念钧的病,也许可以去试试看,王老师我把名片放你桌上了。”
沉默中,一缕青烟袅袅而上。
下班的路上,经过家附近的便利店,韩箫音走进去,自动门叮咚打开,排队等付钱的人无聊地瞥来一眼。
“箫音!箫音!”是季冉在舞动双手。
韩箫音脸颊一烫,扭捏着拂了下刘海,假装低头看手机,实则借黑色的屏幕来打量此刻的妆容,还好,幸好出办公室时补了妆,长发束在围巾里,规规矩矩的,也发觉不了乱。相比她的职业装扮,季冉倒像是饭后出来散步的,一身休闲装扮更显小,说是大学生也会让人信的。
“刚下班啊。”季冉从等候的队伍里走出,手里拿着一盒泡面和两根火腿肠。
“是啊,你还没吃饭?”
“嗯,我也刚下班,你吃了吗?”
“在所里吃的,也吃的泡面。”
“那怎么行,我们去吃饭吧,你想吃什么?”
季冉说着找泡面和火腿肠所在的货架,准备把东西放回去。
“我不吃了,不想吃。”
季冉望望她疲惫的脸,没问为什么:“那你?”
“我买咖啡。”
“我来买吧。”
“泡面不要了?你不还没吃?”
“我......”
“就在这吃吧。”
季冉开心地笑了,他为韩箫音买了杯咖啡,请店员为泡面加了开水。临近晚上九点,两人坐在面向玻璃门的高脚凳上,自动门叮叮咚咚开开合合,拥进来一批一批的学生,大概是在附近上培训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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