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德你且住!”
就在刘备走到门口的时候,那名躺在席子上的年轻人忽然翻身起来,并喊住了对方。
“宪和有什么见教?”刘备轻声询问道。
话说,这位之前躺着的人姓耿名雍,今年刚刚成年,与刘备同龄,取字宪和,乃是之前两年从冀州迁移到涿县的一名破落世族子弟,而因为耿姓在幽州音与简同,他居然便直接改了姓,自称简雍,其人疏狂也是可见一斑。
“确实有,”耿雍,或者说简雍闻言也是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来。“不管来的这贵人是谁,总不能堕了玄德你的威风,不如我们几人一起出去排列整齐,为你做个陪衬……你觉得如何?”
院中一众游侠轰然叫好,便是那络腮胡子和唤做阿路的二人也是微微颔首,刘德然蹙眉想了一下,大概是觉得这样也是助涨了自己和刘氏的威风,便也没有反对。
“那就辛苦诸位兄弟了。”刘备环视一圈,见到无人反对,便从容躬身作谢。
话虽如此,然而,当十几个布衣打扮的游侠走出门来,准备挺胸凸肚,耍一耍威风之时,对着大桑树下几十匹白马,数十名精干武士之时,也是吓得有些挪不动脚。
细细看来,居然只有刘德然、刘备、简雍、络腮胡子,还有那个阿路勉强绷住了劲。
“涿县刘德然、刘备……见过贵人/客人!”
在一水的白马之中,撑住劲上前来到树下后以后,这对族中兄弟一边弯腰行礼,一边朗声而言,却是出现了明显的配合失误。
而作为回应,两个似乎是没有忍住的笑声当即就从前面一群锦衣华服之人中传了出来。
低着头的刘德然憋得面『色』通红,还忍不住微微扭头瞪了刘备一眼,而后者虽然面无表情,却也是借着低头的动作微微抿了下只有淡淡绒『毛』的嘴唇。
一直在看树的公孙珣闻言终于扭过头来,然后越过刚才忍不住发笑的吕范与韩当,径直来到了这对刘姓宗族兄弟的跟前。
且不提身后早已经愕然乃至于惊慌的那群游侠,刘备和刘德然几乎是同一时间忍不住抬头往上打量……因为这二人的俯首并没有耽误他们第一时间看到来人腰间系着的紫绶金印!
公孙珣灭了高句丽,然后理所当然的封了侯……但却也在第一时间就直接上路赴任了。令支那里或许是早有讯息和准备,官场上也自然有公文随之传播,可涿县这里的民间,又怎么可能会知道的那么快呢?
于是乎,饶是刘备如今渐渐有了些喜怒不形于『色』的感觉,抬起头后,惊愕之意也是不比旁边的刘德然少上半分!
“师兄!”
“珣兄!”
“阿备,德然。”公孙珣一手扶起一个,顺势打量了一下只是依稀还有些少年轮廓的二人,又认真看了眼刘备梁冠下额头上的白布,也是不免感慨。“一别经年,再遇故人,却是流年追索不及啊!阿备……这是令堂仙去了?”
此言一出,刘备和刘德然俱皆恍然动容,俨然是同时追索流年,心情震动……不过,前者思及亡母,也是愈发哀伤;而后者则是见到眼前师兄的成就,不免有些惊喜。
实际上,刘备身后的那些游侠,心情也是同样的一波三折……他们先是不以为然,然后见到来人威势和紫绶金印后则是震动惊惧的无以复加,最后眼见着这位年轻的大贵人居然是刘备和刘德然的师兄,却也是同时起了窃喜之意。
“阿备,刚才未注意你身上戴孝,见到你来一时欣喜,忍不住失笑发声,还请不要见怪!”韩当和吕范对视一眼后,也是赶紧肃容上前致意。
“子衡师兄!义公兄!”刘备自然是赶紧肃容挨个还礼。
“去年春日间,韩师兄去范阳拜访卢师家宅,听他说师兄做了尚书郎,已经让我佩服不得了。”而此时,刘德然则是忍不住把住公孙珣扶起他的胳膊,变得喋喋不休起来。“如何一年间又挂了紫绶金印?”
“我在辽东兴兵灭了高句丽,”公孙珣也是淡然应道。“刚刚封了无虑亭侯……”
听到此言,二刘身后那几个游侠愈发目瞪口呆,便是前面为首的三人也是睁大了眼睛。
公孙珣打量了一下这几人,也是佯做不在意,只是又捉住了刘备的胳膊,对自己身后众人扬声言道:“此二人乃是涿郡刘备、刘德然,俱是与我、与子衡同学于缑氏山卢师门下的师弟,与义公也是故人……阿范,正南,你们不妨来认识一下。”
公孙范、审配、娄圭、王修等人听到此言,也是收拾了各自的心思,正『色』上前见礼……话说,公孙珣此时才知道,刘备母亲冬日得病没有熬住,去世刚刚一月有余,因为户中只有他一人残留,便请族中长辈给起了玄德这个早有预料的字。
众人闻言先是叹息了一番……有人是叹息刘备自幼失祜,如今又没了母亲,难怪变得这么成熟,以至于像换了一个人一样;有人则是叹息怪不得公孙珣会对这种人物格外看顾一眼,原来是命运相仿,都是父亲早死,寡母抚养长大;还有人却是叹息刘备运气不好,这既然是在孝中,便是公孙珣有心提携一番他,也不好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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