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此名,些许知根知底之人不由纷纷侧目,那前郡丞张舒的幼子张怀更是大喜过望,上前连连施礼不及,便是立在大堂门内,捻须偷看着堂前情形的刘焉,此时也大概有了三分猜度。
不过很快,精明如刘刺史也来不及『乱』猜了。
“第二十三名,江夏刘璋。”公孙珣微微一顿,却是忽然负手。“公学学子江夏刘璋,上前来!”
屋内的刘焉一时目瞪口呆,以他的精明哪里猜不到公孙珣的鬼主意,但此时偏又出声不及,只能眼看着一直跟着自己长子刘范立在堂外的幼子刘璋茫茫然跑出来给公孙珣行礼。
而果然,不等这刘璋开口说话,那公孙珣便和颜悦『色』的喋喋不休起来:“刘璋是吧?虽然江夏远来不易,可你父既然专门让你拜在了我们邯郸公学门下,那便一定要勤心苦学,不负一路辛苦,也不负你父一片苦心……可有住处了?”
今年才十六七岁的刘璋茫茫然看了看公孙珣,又茫茫然看向了大堂上去寻自己亲父的身影……而刘君郎立在门后,几度欲言,几度闭口,却只是又揪掉了一根胡子而已!
“我知道了。”公孙珣见状愈发感慨,居然上前一步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你父既然让你入了我们邯郸公学门下,那便也是我的学生了,我自然会如亲子侄一般待你的,不如暂且住在我家好了……”
这还不算,言道此处,公孙珣复又拽起对方,正『色』与台下数百学子,以及来考试的赵国吏员、名士做了介绍……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本州刘刺史知道邯郸公学藏书众多、名师也是众多,居然把自己还在束发的幼子送了过来,交与此处教导。
看着自己依旧茫茫然的傻儿子,门内的刘焉干脆扭过了头去……反正他儿子多,不差这一个!而且再说了,公孙珣终究是没想把他刘焉的长子刘范留下来,只是一个确实需要进学的幼子,倒也真的无妨。
郡中官寺荒废,向栩依旧没有『露』面,所以晚上的宴会在县寺举行……说实话,很寒酸,酒菜都没有几样。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刘焉此行是带着仪仗和属官来正式履行刺史职责的,而刺史是监管各郡国长吏的,很多时候,为了避嫌,有些刺史甚至不会接受郡国的招待,只是按规定住在亭舍里而已。
刘焉这种人当然不至于如此,但也不会像之前在公孙珣私宅里那样喝的熏熏然,以至于被公孙珣成功试探了一番。
但是话说回来,酒菜不佳也有不佳的好处,最起码处理起正事会利索很多。
比如说选定孝廉……三十个人选,除去七八个外地来的士子,其余大多忐忑不安,但在家世是被普遍认可为硬条件的这个时代,当魏氏、邯郸氏、李氏都不参与以后,那这个张怀张子容的指定与认可倒也是没什么波澜了。
“文琪今日真是大手笔啊。”大概是因为在儿子刘璋的事情上平白被坑了一下,当孝廉选定,几十名士子一起退场后,空『荡』『荡』的宴席上,刘焉显得有些不大痛快。“这些出『色』士子你有所资助倒也罢了,奖优惩劣自然是好的,但公学中如此多的学生,居然都要免食宿,还要供给衣物,你就不怕过犹不及吗?”
刘焉所言,乃是公孙珣刚才送走那些士子前所许下的承诺……当然,也是公孙大娘一力提供的方案,大概就是什么奖学金、免费校服之类的东西。
“方伯过虑了。”公孙珣似乎并未察觉刘焉的态度,反而当即正『色』解释道。“公学就这么大,学生其实是有定员的,我们准备以三百为准,衣服、冠带、食宿,皆以此为定额,由我出私财助学。如今只是初创,为了打响名号,不免多招了一些,再加上很多学生乃是各位学中教授原本的子弟汇集而来,不好分割,所以有些超额……至于以后,若是来的人多,便只能让学中老师考察,择其优而取之,以成制度了。”
“话虽如此,其实还是有些不对。”刘焉依旧捻须摇头。“文琪,你毕竟只是一任邯郸令在此,若一年两年,或是专仕他郡,或者入洛为官,又或是……总之,届时你依旧要持助这个邯郸的公学吗?而且,河北仅此一座公学,又有如此一座藏书楼在此,若只是招收三百,长久下去,会不会招来怨恨?”
“依旧持助又何妨?”公孙珣微微一笑,假装没有听懂对方的意思。“助学之事,难道要因为不能为自己政绩便放掉吗?再说了,十万卷书我都捐了,每年三百人的衣食而已,这笔钱我家中还是有的……至于说三百定员一事,恕下吏直言不讳,倒也不是方伯所想。”
“这是何意?”坐在上首的刘焉一时不解。
“既然是公学,”公孙珣正身言道。“便只是针对赵国一国所立,此时河北只有一所,或许可以收受他地学子,但三百定员,不过是我心中赵国一国定额而已……将来转仕他郡,或者不转仕他郡,我也要立学不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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