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别人倒也罢了,娄圭眼看着吕范朝自己使了个眼『色』,便准备出言缓和一二,以求拦住此事。
可是不及他开口,公孙珣却忽然抬头笑道:“德谋与素卿如此豪勇,我又岂会挫尔等锐气?!”
娄圭登时大急,居然不顾身份直接喊出了声:“君侯莫要把军事当儿戏!”
便是曹『操』也忍不住出言相劝:“文琪何必如此,本是必胜之局,何必拿上千精锐『性』命来赌气?一千人当道列阵,或许确实扛得住,可一旦扛不住,这千人『性』命便要直接葬送了!”
“我非是儿戏。”公孙珣一边起身一边摆手制止道。“我意……让李退之(李进)、乐文谦(乐进)领各自所属子弟兵,依旧在营中作为接应。而若德谋、素卿能成此大功,自然不必多言,若是事有危殆,便让李、乐二人出营援救……如此,岂不是万无一失?”
众人旋即默然。
公孙珣的意思很明白,原定计划不变,只不过利用援军的兵力余裕,专门给并州这伙人留出一片地来,让他们展示一下自己的豪勇!
如此安排,不知道这位公孙中郎将是对这支并州援军有充足信心,然后准备借他们压制一下军中其余各部的娇气呢?还是准备让这支并州军认清现实,就此安生下来呢?
不过,二者似乎并不矛盾,怎么着都能合他公孙珣的心意?
而且再说了,这么安排,终究不关大局……若成,汉军必然士气大振,若不成,也必将掩盖于全盘大胜之中。
何乐而不为呢?
见到众人无言,公孙珣便定下计划,并重申一遍,然后便挥手让众将退去,养精蓄锐,以待明日之战。
第二日一早,汉军早早做饭,在营中饱餐一顿,然后便整理甲胄、分发器械、抚劳战马,准备作战。
而东武阳城上,得到消息匆匆来看的梁远自然猜到了是怎么一回事,于是也在城中杀牛分酒,赏赐慰劳,准备出城与卜已援军‘前后夹击,大破汉军’!
卜已那边更不必多说了,自清早便也是饱食一顿,然后勉励全军,准备渡河。而那王度知耻而后勇,更是仿效汉军那般有所准备,提前将濮阳带出的船只铁索连环,修成一座虽然不及汉军那般宽阔却又实用的浮桥,倒是引得卜已连连称赞。
一时间,黄河两岸的汉军、黄巾军各自有所觉悟,都知道决战在此,且都信心十足!
上午时分,随着昨夜布置好的数十哨骑通过连续摇动旗帜,示意南岸黄巾军已经开始渡河,公孙珣便也不再犹豫,当即以吕范为留守驻扎大营,总揽此处全局,然后便要和程普一起,各自领兵出营。
然而,两军在营门前将要分南北而行之时,公孙珣却忽然驻马,然后翻身下来。
众将不解其意,也只好纷纷下马。
“子衡。”公孙珣解下佩刀,递给了留守大营的吕范。“此刀与你,我在河畔指挥,若东武阳这边有人不听号令,你可随意处置!”
众将恍然,相处日久,谁都知道吕范乃是公孙珣第一信重之人,更是他的首席家臣,所以俱皆无话可说,而难得披甲的吕范也是从容上前接过刀来……二人相处日久,更是不必多言。
然而,正当众人以为仅此而已的时候,公孙珣却复又解开自己的玄『色』绸缎披风,给程普当众系上,于是不由人人侧目。
程普在低头受过披风之后,也赶紧准备俯身而拜,谢过此番恩义,却不料被对方直接扶住了肩膀。
“德谋!”公孙珣扶着对方肩膀正『色』言道。“我知道你久驻雁门,经年不移,有心为自己与本部正名,所以并没有拦你。但是你要知道,我对你的期待并非只是一临阵豪勇之将,乃是希望你能以持重的大将姿态,立于世间……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程普羞愧万分,却只能拱手以对。
公孙珣越过程普,居然又来到沉默寡言的高顺身侧,然后开始解下自己罩在外面的精细铁甲……娄圭见状,赶紧与韩当、杨开打了眼『色』,后者二人当即领人上前,一个帮着公孙珣,一个帮着高顺,倒是利索的将甲胄给换了起来。
“素卿不善言,所以也没人知道你的名声。”公孙珣换好衣甲后,也是由衷扶其肩叹道。“但我却明白你为人清白,治军严整,也是一等一的大将之材……也罢,临阵无需多言,此战且观你成名!”
言罢,公孙珣便不再做多表示,而是返身上马,径直往河畔而去了。而程、高两将则径直俯身下拜,待跟着公孙珣的白马旗和节杖伞盖远去百余步,这才各自转身,往东武阳城南大道上而去了。
时值五月,天气渐热,本属自然。但黄河之畔、东武阳之南,这段二十来里的狭窄空地上,温度却攀升的格外之快!
不及日上三竿,各处便已经燥热起来!
“卜帅已然到大堤上了!”东武阳城头上,张伯远远指着河堤颤抖言道。“正在列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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