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纯自然也是感动万分……晨光『露』水,君臣二人廊下一时相得,倒也堪称佳话。
就这样,稍倾片刻,张纯本人披甲佩刀,又罩上了一件素衣,昂然而出,不等眼前诸多孝衣吏员说话,他便拔刀而起,慷慨激烈,直言要速速出兵以死报国!
然后,居然便直接出城,然后敦促郡卒出兵向南去了。
这当然本就在娄子伯和戏志才二人的计划内……实际上,若非他们心中一动刻意放水,徐盏今早能不能从城外军营中脱身都不好说的。
话说,中山是六十万人口的大郡,这支郡兵本就是公孙珣一手策划组建的,关羽、韩当、牵招等人多有参与,堪称素质不赖,所以一时间明里暗里得了命令,大军几乎呼啸而动,直往滹沱河而去,倒也干脆。而等到第二日的时候,无极城外的军营便已经空落落的了。整个无极城,唯一吸引人目光的,也自然就只剩下目前无极甄氏嫡脉当家人甄逸的葬礼了。
葬礼也且不提,只说公孙珣唯一担忧的乃是公孙越的态度。
不过还好,公孙越到底是个实诚孩子,让他娶个寡『妇』,但却有如此多的好处,也不是不行……毕竟,这年头婚姻是要论实利的,而美『色』什么的完全可以在妾室甚至女婢身上索求,不耽误事的。
当然了,归根到底,还有两个缘故。
首先,公孙越甫一成年,刚要说亲的时候,恰好亲身母亲去世,于是守孝三年,然后三年期一过又被公孙珣匆匆招来,如今军旅生涯又是大半年,按照虚岁说法,他已经二十四五,等到战事结束去结婚的时候,堪称单身老狗了……还能讲究个啥?
其次,关键还有一条,便是公孙珣如今的权势地位已然是到了一定份上,隐隐约约有了家长的做派!二者此时的关系,不仅仅是兄弟,更有了一种同时掺杂着家族、君臣味道的人身附庸关系。所以公孙珣指的亲事,做的安排,对公孙越而言已经有了礼法上命令的感觉了。
总之,公孙越既然无碍,那公孙珣自然也就没什么阻碍了。
他先是好生替甄逸处理完葬礼,又替对方做出了诸如散财给族人,免租给佃户这种举动,然后还见到了从常山赶来的张夫人亲父,同时还给洛中甄举写了一封信……等做完这些,并将事情彻底敲定以后,公孙珣便将此地事宜交给张夫人父亲和甄氏族中长辈收尾,他本人则去了麻衣孝服,复带着公孙越等人回滹沱河大营去了。
而早在这之前,果然如所有人想得那样,张纯被迫动身后,常山真定那边的冯歆冯国相也坐不住了,他碑也不刻了,诗也不念了,直接领着常山国万余郡卒来到了滹沱河畔。
换言之,到此时,滹沱河北岸汉军大营处,累计有持节五官中郎将一位,校尉两名,太守国相三人,六位两千石,聚兵七万众与黄巾军十万余隔河相对。
而且,双方都堪称‘本土作战’,后勤无虞……故此,一时间,南风呼啸,金戈铁马,所有人都知道,必然要有一番大战将至了。
“过河吧!”中军大帐中,千石以下的军官愈发没了开口的余地,只见钜鹿太守郭典将兜鍪狠狠砸在了地上,看的对面的冯歆面皮一跳。“我军如今拥兵七万,正该速速渡河破贼!”
公孙珣将目光从穿着一身孝衣装死的张纯以及其人身后的徐盏身上收回,不慌不忙的看向了郭典:“渡河也要讲策略的,敌我十七万大军隔河对峙,若要强渡,稍有差池先渡之师便要覆灭在河滩上的……君业兄可有策略?”
“并无策略!”郭典顶着有些灰蒙蒙的发髻昂然回应道。“然而你我受诏讨贼,难道还要怕死吗?非要问我策略,便是我以两千石之尊,亲自率众过河,然后在河南岸破贼立垒!”
此言一出,公孙珣也好,其余几位两千石也好,还有下面一群随公孙珣转战多地的骄兵悍将,几乎全部侧目。
平心而论,所有人都能够理解郭典的冒进……毕竟他是钜鹿太守,守土有责;但是,所有人也都以为郭典的这种冒进只是一种姿态和伪装。
毕竟,多少年了,大多数人都已经习惯了这些上位者的骄纵、虚伪,所谓肉食者鄙是也!那么陡然发现此人居然是真的准备以死报国之时,也就由不得众人心生异样了。
“郭君想亲自引兵过河筑垒?”对人家印象改观后,公孙珣也忍不住改了称呼。“这也太危险了,何必亲身犯险呢?”
“不错!”郭典沉声答道。“既然为人臣牧守一方,就有守土职责,张角一时起兵,钜鹿几乎全郡沦陷,我身为太守却被人逐出居城,早已经没了生念。能苟活到现在,一是因为朝廷大度,二是想以有用之身尽量扫平贼『乱』而已……又怎么会顾忌什么生死呢?五官中郎将,你是天下名将,又持节代天子讨贼,名义上你我俱是两千石,实际上乃是此间主帅,还请你下令成全!”
“郭君有如此胆『色』忠忱,我又怎么会拖你后腿呢?”公孙珣忽然拍案起身言道。“且留三日准备调度渡河事宜,三日后郭君引兵出东侧,张太守引兵出西,两位率先渡河设垒……然后两位校尉各自引兵为后继,冯国相督后营,我再遣骑兵事先下游渡河,以求夹击只要两位能够立足一时,必然能破滹沱河!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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