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至此,鬼使神差一般,原本已经要放弃的公孙珣不急不缓,却忽然勒马向前!
旁边举着伞盖、节杖、旗帜的力士和卫士们惊慌失措,只能赶紧跟上。
“给我喊出来!”公孙珣拔刀在手,头也不回的吩咐道。“五官中郎将向前五十步!”
周边聊聊十几名士卒不敢怠慢,赶紧随之大声呼喊:“五官中郎将向前五十步!”
随即,落在枪戟阵后的零散弩兵听得声音回头望去,见状一边大惊一边不由自主纷纷向前,然后居然也跟着喊了起来:“五官中郎将向前五十步!”
这下子,包括韩当在内的两翼白马义从纷纷循声大惊,前方河间兵也是不由自主随着喊声再度紧张起来,双方再度咬紧牙关,顶着伤亡,努力向前。
“五官中郎将向前百步!”公孙珣勒马继续向前,却是忽然换了言语。
周围卫士还有已经簇拥在公孙珣身侧的河间弩兵们一边继续紧随其后,一边也大声传递言语……战场之上,纷『乱』无比,然而两翼的白马义从和前方的枪戟兵阵听得此言却几乎是本能一般重拾力气,奋力搏杀向前,以求继续推进战线。
张宝居高临下,已然远远望见公孙珣那渐渐清晰的身形面孔,却只是屡屡张口,不知所言。
土山下,双方原本都已经是被『逼』到了崩溃边缘,可几乎是一瞬间的功夫,因为汉军主将的亲自上前,汉军前线却再度奋起士气,重启攻势。相对应的,土山下的黄巾军面对着已经被尸首、『乱』战弄的不成阵型的枪戟军阵,却是再也支撑不住,居然直接溃散左右而走!
山下张颌见状大喜,立即催促汉军登上土山。
山上张宝两股战战,几乎便要逃窜。
然而,就在这时,那名老卒出身的副帅忽然间向前半步,一手死死按住了张宝的肩膀,一手连连挥动,催促左右张宝亲卫上前,居高临下,持弓攒『射』山下之人!
数十名被战功激发到眼红的河间枪戟士在假司马王蒙的带领下蜂拥上前,却迎面被一阵齐『射』撂倒在地!
须知道,张颌是黄巾『乱』起后从军的地方豪强,说起来王蒙正是他的恩人,见到如此情形,张儁乂不管不顾,居然是夺来一面铁皮大盾奋然向上,硬是把腿上挨了一箭的王蒙给拽了下来。
然而不等他喘半口气,先是一阵弩矢自后方抛『射』到了土山之上,然后,张颌便听得身后复又大喊起来:“五官中郎将已向前两百步!”
声音就在脑后,贼帅就在身前,乡人袍泽就在身侧,张颌只觉的热血上头,便咬紧牙关,从身侧夺来一把环首刀『插』在腰中,然后又从地上捡起一支断矛,便一手举盾一手持矛,再度向土山上冲锋而去!
趁着身后弩矢掩护,其人连上十余步,却旋即听得身后河间子弟呼喊起来,他情知对方箭矢已至,便赶紧停步立盾。
箭如雨下,盾牌上叮当不断,张颌马上便觉得自己顶住大盾的胳膊某处微微一麻……已经从军数月打过数场仗的张儁乂心里明白是有箭头刺破了盾牌伤到了举盾的胳膊。
不过,张颌来不及多想,便在大盾下回头朝着自家袍泽大声言道:“土山高二十丈,若是我再能上五十步,便喊我停下!”
山下士卒或是躲在盾下,或是在奋力摇动长枪枪杆以求阻挡箭矢,还有人直接中箭倒地哀嚎,也不知道有没有人能听得清张颌言语。
再往后,挨着箭矢『射』程的地方,公孙珣面无表情,更只是在催促周边汉军弩兵速速装填。而须臾后,汉军弩矢齐发,张颌情知机会已到,立即再度举盾爬山!
如此情形下,哪里知道自己爬了多高,只不过,忽然间他听到身后齐声呼喊,便咬紧牙关转过大盾,不顾前面正在慌『乱』举弓的黄巾军,便将手中短矛对准黄天大旗下,视线中已经清晰可见的一个人影奋力掷了出去。
做完这个动作,张儁乂看都不看自己的战果,便躬身立盾藏在盾后。
随着黄巾军一阵凌『乱』而松散的箭矢『乱』『射』,数十步外,黄天大旗下的张宝目瞪口呆,看着那支短矛将自家刚刚还指挥若定的年长副帅给穿腹而过,完全不知道该当如何。
“撤兵!”老卒出身的副帅被钉在地上,双手握着腹部的矛杆表情扭曲,俨然痛苦至极,见到张宝起身也只是咬牙说出了零碎至极的几个短句。“不要管我,杀我……黄天……快走,骑兵还没……将军、全军……带着旗…………”
话语断断续续,只能勉强传达一些意思,然而不等张宝有所反应,这位昔日汉军老卒,今日黄巾军副帅便已经完全没了说话的能力。
眼见着对方如此痛苦,张宝泪流满面,立即示意左右,而周围自然有人咬牙一刀下来砍掉了这老卒首级,好让对方解脱。
张宝有心想带上对方首级,却胆气已泄,又思及对方话语和身下再度涌上来的汉军士卒,便不管不顾,直接让人卷了自己的地公将军大旗往身后逃窜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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