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县
荒院,老树,桌椅。
树下,一个老人坐在椅子上,静静地喝着茶。
如同一幅缓缓展开,和谐且美好瑰丽画卷。
老者须发斑白,精瘦矮小,但坐在那里,却如同盘踞着一只猛虎,喝完茶,老者缓缓站起身子来。
呼!
微风徐来,初起院子中间的老树,树叶哗哗作响,落下。
当一片树叶跌落地面的刹那间,老者原本眯着的眼睛陡然睁开,一缕精光爆射,如同原本卧于山丘吊睛白额大老虎突然睁开双眼,看到猎物,就要随时扑出的似的。
然后老者一拳直轰而出,原本和谐融洽的院子一瞬间仿佛变成了修罗战场。
轰!
一拳挥出,空气中似有雷霆炸响,连空气都被这一拳穿透而过,而后,一连串的招式动作一气呵成,行云流水,快如闪电,疾如奔雷般的从老者手上施展出来。
老者挥拳踢腿,拳掌破空,每一拳都震得空气啪啪作响,每一踢都传来撕心裂肺的呼啸声。威猛无比的动作配合声音,简直是令人触目惊心。
炸响之声,愈来愈烈,好像天空之上,滚滚雷霆压下,余音不绝,狂暴无比的劲风鼓荡,将衣袖高高撑起,向外激荡的气劲裹挟着漫天灰尘四下宣泄,院内老树,顿时如遭强风吹拂,树叶如雨点般落下。
劲风如刀,在场的众弟子纷纷向后退去。
这完全不像是一个七十二岁的老人能够拥有的力量。
老者将一趟拳法打完,接着便从两个徒弟的手上提起一杆大枪,又从另一个徒弟手上拎一块抹布,像是对待亲人、情人一般,反反复复地擦拭着这又长又粗的大枪。
这柄大枪杆子,样式古朴,长达丈二,粗若鸭蛋,红缨缀头,枪身并非铁铸,而是白蜡杆子,算上枪头足有接近二十斤的重量,寻常人两只手端平都难。
枪头尖锐,分为两刃,两刃宛如针尖,也是锋利无比,锋芒毕露。
整把大枪,在众弟子眼中,充满着一种力量感、压迫感,让人仿佛回归古代的修罗战场之中,手持大枪,百万大军如潮水一般用来,自己挥动长枪如蛟龙般舞动,敌人一片一片倒下,于百万军中之中,杀他个七进七出!
枪头所指,千军万马都要退避,人马奋力冲杀,踹踏联营,长枪寒芒四射,所到之处,血肉横飞,鬼哭神嚎。
然后,在所有弟子崇拜的目光中,李书文缓缓伸出大枪,一下挑起数十斤的车轱辘转。
呼!呼!呼!
大枪挑着车轮,像大风车一般。
“刚拳无二打,神枪李书文!”院落之外,一道平静如水的声音响起。“李老先生的八极拳果然刚猛无俦,出神入化,大枪更是夺神制鬼,能令鬼哭神嚎。”
挑着车轱辘的李书文却似乎早就发现来人,连眼皮都没眨一下:“你挑战完孙禄堂,下一个便是我?”他嘴上说着,枪还是挑着车轱辘。
“是,也不是,我本是来求突破,不求胜负,不求名利的。但如今,我却想明白了。”小院之外,来人的声音平静,却隐有兵戈之意迸发:
“当今之世,我神州山河破碎沦丧,我若是还只专注自己的武艺,未免太浅薄了些。天下内忧外患,我等身为武人,却也不能独善其身,我所求突破,已经不再是为自己,所以,我想借前辈神枪之名一用。”
“好一个裴庆之!”院落之中,挑着车轱辘的李书文眼眸一睁,手臂一甩,将车轱辘轰隆一下坠在地上,将地面砸出一个巨大的深坑。
李书文厉声道:“你败李景林,得剑仙之名,败孙禄堂,得武神之名。如今想要再得神枪之名?老夫倒是要领教领教你的本事了!”
“裴庆之?”
这人竟然是裴庆之!
听着两人对话的一众弟子分分心神一震,面色大变。
“刘师兄?这人是裴庆之?”
“传说裴庆之少年学拳,不到二十岁拳法大成,如今已是天下第一了。”
刘云桥惊讶道:“竟然会是他?数月前他才击败了孙禄堂。而且听说孙禄堂就是因为那一战败给了小辈,颜面尽失,不久后才郁郁而终的!李师弟,你可知道他吗?”
“当然知道!”李玉海亦是感到深深地震撼:“近来武术界传言,此人虽然拜李景林为师,但实际上与李景林的关系并不和睦,并没有得到李景林的真传。”
“什么?竟然还有此事?”刘云桥讶然道:“不是说李景林提携他,使他得传武当剑仙之声名吗?”
“这我就不知道,是武术界某些人传言的。”李玉海缓缓将自己所听到的关于裴庆之的传闻一一说来,“说他脑后有反骨,被李景林一眼看出,便对他说,你我无师徒之缘,遂不带他去山东国术馆,将其留在南京。”
“裴庆之从此心生怨恨,怀恨在心,后来他意外得到当年武当弃徒卓航传授武当剑术,因为天赋绝佳,所以很快就大成,便想要去山东国术馆一报当年之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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