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纷飞而下,犹如鹅毛般布满大地,道路两旁的参天大树之上,满是白霜覆盖,犹如一夜之间开满千朵白花,树干上满是白雪,犹如化作一棵棵白树。
林缺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这布满大雪的冰湖之上,感受着悲伤绵长悠然的呼吸声,思绪逐渐飘远,回到了当初拉斯卡瑟濂死亡之时,一如现如今大雪纷飞的黑夜,纯白色的雪花落在无边的大湖之中,不发出一丝声响。
连绵的白雪从天空中落下,犹如黑夜的白泪般一一涌现,轻飘飘的落在他的肩头。
微风拂过,又似有一双温柔的大手轻拂着褪色者。
“我不需要你的假慈悲。”林缺淡淡声音在黑夜中响起。
话落,飘摇的风雪再次变大,轻轻的拂动着他的发丝与衣袍。
“你的怜悯,不过是虚伪的表现,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罢了,你若真见不得这人间疾苦,又为何要装作高高在上的姿态,半神。”
波澜不惊的低沉嗓音淡淡响起,双眼茫然的注视着眼前瑟濂的尸体,一种无力感油然而生,思考着今后可能发生的一切。
在交界地,死亡并非易事,但林缺既不想让瑟濂变成死而复生的死诞者,也不想让其化为无知觉的活尸游荡在交界地。
死亡,本是对于一切生命最为平等的存在,平等的降临在每一个人的身上。
然而在交界地,就连死亡,也不过是一种奢望,在法环破碎的如今,生与死早已由不得人们自己掌握,死者永远无法得到安息。
他不明白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只知道,终于有些能够理解,为什么菲雅与罗杰尔会如此的渴求死亡的存在了。
此话落,天空中的风雪渐渐的慢了下来,从原本的鹅毛大雪逐渐化为了稀疏的小雪落下。
一道雪白色的流光在黑暗中慢慢的聚集,逐渐化为了一个身穿雪白魔法师长袍的身影,犹如一道幻影般从褪色者的身后闪现,她似看了一眼瑟濂,“褪色者,此次魔法学院一行,你的心中是否感叹民众之愚昧?”
话落,她的身影便闪现消失。
林缺双眼凝滞,犹如万载寒冰般幽深,一言不发。
下一秒,又犹如天空中的白雪般聚集,莲步微移从瑟濂的尸体前方走过,美眸微转,目光扫过低头不语的褪色者,雪白间隙的蓝色食指和中指轻轻的划过摆放瑟濂的方形巨石。
“褪色者,你的心中,是否在哀叹着犹如瑟濂这般善者,不该落得如此的下场?”
身影再次化作散碎的雪花消散于黑夜。
林缺听着耳边的话语,双手紧握,四指陷入掌心之中,这一次,他绝对无法再无视对方的话语,从喉间硬生生的挤出一丝话语,“是。”
呼吸喷吐着白气在寒夜中起落,冰冷的语气中掺杂着的是无尽的无奈。
他不知道,自己对于瑟濂究竟是何等的存在,也不知道瑟濂所做,究竟是否真正的走在了她所想的道路上,他只是有些不甘心,她如此轻易的死去。
这位亦师亦友,亦或是敌人一般的女性魔法师,终究是在他的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影子。
她冷静,知性,睿智,残忍,神秘,亦或是带着些许的疯狂与优雅,她曾许诺想要与他一同看看这交界地的群星与风景,探索神秘的起源,而这一切,都在如今戛然而止。
她的一切选择,均是源于她所追求的道路,因此,林缺无法怨恨任何人,更加无法怨恨瑟濂本人,甚至于无法怨恨他自己。
死亡,本就是她的夙愿,是他横插一脚让她的夙愿破碎,亲手赋予了期望,最后只能看着她在绝望中死去。
他只是,无法看着她因此而死。
林缺长身而立,目光依旧一动不动的注视着魔块魔女的尸身,继续问道:“你一直都知道,对吗?”
雪魔女的身影再次凝聚,她在褪色者背后不远背对而立,身长白袍坠地,拖曳着裙摆向着相反的方向走去,不答反问。
“你可知,她所对抗的究竟是什么?”
此话出,林缺终于有了些许反应,他一言不发的伸手握住瑟濂早已冰冷的双手,为她拭去全身的些许冰雪。
这是一个他从未思考过的问题,他从来就没有真正的了解过瑟濂。
雪魔女一身白袍摇曳,全身上下笼罩在一层层闪烁着白色光芒的流光之中,向着满天白雪飘去,清脆悦耳的声音在黑夜中响起。
“是力量吗?”
“不是,瑟濂的力量早已超凡脱俗,位列交界地顶点,仅次于半神,只有她想走,无人能够阻拦。”
林缺静静的听着,一言不发,这件事,他比任何人都更加清楚。
“是人性吗?”
“不是,人性从来就不只是恶意,所谓善恶不过是更加方便统治的工具,在真正的力量面前人性脆弱不堪。”
拉兹利的言论被轻易的推翻。
“是心中的理想吗?”
“不是,我们从不与理想为敌,理想更无法让我们走向牺牲,真正的强者更不应为理想而死,而会因理想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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