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人哪里?站出来看看先!”楚韵南没有再否决,反而想见见他的实力,何定贤照样是有备而来,拿起酒杯站起身,就在沙发座椅前重重摔下:“砰!”
结实的威士忌杯发出沉闷炸响。
“石硖尾不怕死的屋村仔们都站起来!”何定贤中气十足地怒吼一声,角落里,早已蓄势待发的二十位屋村仔们齐齐起身。
他们来到十里洋场的百乐门早就坐立不安,时刻关注着大老板的动静,百乐门里富贵逼人的生活,也晃花他们的眼睛,更是激起要出人头地的心。
楚韵南顺着动静侧目而视,见到一个个打扮寒酸,表情麻木,自带一身草莽气的屋村们,表情终于露出郑重的神色:“何探目,二十个人就算是本钱了?”
何定贤只道:“豪门有豪门的优势资源,屋村也有屋村的生存法则,我同楚小姐不一样,是出身屋村的烂仔,靠父亲的安家费当上警察,手底下多的是屋村仔!”
“死了二十个,还有二十个,石硖尾两万多屋村仔,你要是用的完几个?要用全部都调来给你用!”
要做往北走的生意,不是单单把货运到濠江、深城就行,欧美资本正在不断封锁物资线路。
海路上,或明或暗的大天二,海岛成群结队,专门盯着港岛出行的货轮,黑市上,英资也不断高价出售质量奇差,假冒伪劣的药品、物资。
船不仅需要组成船队一起出海,每艘船上还需要能扛枪,乃至接舷作战的猛人一路护卫,保护货船。
基本上每一支往北走私的船队都会遭遇海盗,保下货船就是万事大吉,一旦被劫,大商人都要损失整年利润,小商号更是会直接破产,巨大收益下是超高风险。
半岛目前刚刚开战一年,还有两年的时间可以干,干得好,一来能积累下足够的经济资本,二来可以积累下充足的政治资源。
楚韵南闻言收声沉思,考量片刻,出声说道:“人给我留下来,明天傍晚到中环的潮福酒楼见我。”
“楚小姐,在下一定准时到场。”何定贤饮尽杯中酒,豪气拱手,起身离开包厢。
楚韵南则叫来邹叔把人安顿好,继续跟着舅少团一起饮酒,舅少团里纨绔子弟占多数,没管过生意却是见过世面,绝口不提刚刚的事。
如果楚小姐真的跟那个小探目一起合作,未来小探目也会是一个人物,倒是得记得深些,以免得罪。
然而,楚韵南心里装着事情,饮酒也没兴致,勉勉强强再捧了钟意的舞女一场,便带着人马离开百乐门。
中环,利源东街,一座四层高的洋楼庭院,正是星洲商号楚老板的常居物业。
十点钟,楚老板同往常一样,坐在餐厅喝补气安神汤,放下汤碗正准备上楼休息时,一个穿着黑西装的女子走进客厅。
“回来了?”楚伟南个子不高,皮肤偏黑,留着一个光头,唯有大拇指上一枚翠绿扳指,透露出一丝贵气。
他讲话的气度十分儒雅,嗓音却有些低沉,像是长期劳累累坏了喉咙。
“是。”楚韵南脱掉皮鞋,换上一双粉色的羊毛拖鞋,在家里倒像一位小姐。
楼上,不时有小孩的哭闹声传来,楚伟南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语气平静的问道:“今天回来早了两个钟,在外边碰见什么事了?”
楚韵南知道瞒不过父亲的耳目,拉开椅子坐在餐桌前坐下,喝了一口佣人递上的温水:“同朋友谈了一桩航运生意,打算派人往北边运货。”
楚伟南颔首道:“这确实是全港目前最赚钱的生意,有胆识的人都会去搏一搏,可是做生意没那么简单。”
“合伙人信得过?”
楚韵南笑道:“生意就是要靠人来做,多一个朋友多一个机会,互相利用也算一种信任。”
“只是走私生意没那么赚钱,要是光运烂货,不仅得罪雇主,还要影响父亲的招牌,所以思来想去,先跟父亲打一个招呼,问问父亲撑唔撑我。”
楚伟南不置可否:“伱有那么多朋友撑,也不缺我一个啦。我把星辉商号单独拆出来给你管,就是支持你的方式,要怎么做不需要问我,你才是星辉商号的老板,只是北方缺那么多货,你打算运哪一项?”
楚韵南握着水杯道:“先做精,再做多,刚开始就运橡胶,其它的后面再讲。”
楚伟南道:“橡胶是个好东西,小到可以做胶鞋、皮带,大到可以做轮胎,电缆,消耗量巨大。”
“当初我就是靠做橡胶起家,你要是打算做,就要做好,不要丢我的脸。”
楚韵南沉声道:“老豆,我怎么不记得你这么好讲话?”
“哈哈。”楚伟南常板着的脸竟然大笑出来:“商人最怕儿女不争气,一辈子辛苦打水漂,你要出来闯,我点能不支持?”
“当初我不让你接手星洲商号,原因很简单,你一个女仔迟早是要嫁出去的,怎么能家业拱手送给别人!”
“所以,星洲商号肯定是让幼南来继承,拆出来星辉商号给你,因为你是我的女,全当给你作嫁妆。你要给自己挣嫁妆,挣地位,我只会开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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