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龛里的关二爷同社团拜的“草鞋”不一样,同差馆拜的“官靴”又不一样,是一尊浑身鎏金的神像。
人拜神,人佑人。
拜什么的神,便是什么人。
猪油仔给大老板奉上一盏茶,弯腰恭敬,小心翼翼的道:“大老板说的是。”
邱德更左手还抱着沙布,布上渗着血,每天都需要换药防治感染。
他说道:“大老板放心,这尊神像是在南丫山关圣庙请回来的,开过光,一定灵。”
几位伙计远远站着候用。
何定贤颔首道:“南丫山关圣庙、旺角天后庙,莲花峰宝莲禅寺,黄大仙区的黄大仙庙。”
“这些都是港岛的灵地。”
指得一提的是,他在重生后对于神神鬼鬼尊重很多,不算迷信,但不肆意贬低。
特别是港岛本身风俗浓郁,信仰普遍,更加重香火文化的地位。
“可是,你知道为什么警队拜关公、社团拜关公、经商也要拜关公吗?”他扬声问道。
邱德更答道:“差人拜的是汉寿亭侯,社团拜的落草罪犯,商人拜关公是因为自古商人最贱,谁都可以踩一脚,要么靠上差人,要么靠上罪犯。”
“要人罩着。”
很多神都是一体多面,有诸多意义,用来宣扬名气,但唯有二爷的意义与生活最息息相关。
别看大老板现在地位高,但地位高的是钱,商人在创业之初,举步维艰,地位是最低。
何定贤点头道:“对!”
“所以,这份产业是我罩着你,你是替我办事,你讲忠义,我就不会亏待你。”
“阿仔。”他朗声道。
猪油仔在怀里掏出一份早已写好的股权书,将股权书摊在桌面上,用一盒印泥压着角。
邱德更顿时心头狂跳。
何定贤抬手道:“在钱庄开业之后,业务上的事情,全靠你来打理,没有你,钱庄不一定能做活。”
“就算办起来,不见得能办好。”
“而你没有开口要过股份,就连薪水都只有三百五十块,可是你不张口,我不能不给。”
“邱掌柜,收好吧,银号三个点的股份。”他转眼看向邱德更,见到邱德更手指都在微微颤抖,又失笑:“有勇气断一指,没勇气摁一下印?”
“何先生,我只是一个打工的,钱庄是华探长们的招牌……”邱德更眼眶泛起泪光,嘴上竟然还在拒绝:“我没理由拿的比总华探长多。”
“总华探长算什么?一辈子就当五年,全港会有多少何探长?但是将来东方银号的大掌柜就一个!”
“邱掌柜比他们值钱。”何定贤豪气的道:“将来他们都要求你,拿的比他们多一点,合情合理。”
邱德更三十多岁的男人,在上沪闯荡至香江,历经波澜,白手兴业,骨子里也是坚韧不拔的人。
可是早上被人抓走问罪,晚上有人送上股权,一日间大起大落,心思难以平静,一滴泪水滑下之后连忙用袖口逝去,旋即大气的用手摁下红泥,再用力的印在股权书上,好似卸下千斤重担,大叹呼气,豪爽道:“多谢大老板!”
“呵呵,你现在可是东方银号除我之外的第二大股东,将来银号不管做多大,开多少间分号,你都是永远的大掌柜了。”
“还是那句话,人命有价,值多少钱,靠自己搏!”他饮下口茶,放下茶盏,转身离开阁楼。
猪油仔、邱德更连忙跟随送人,伙计们跟在最尾,心里却是翻江倒海,气血上涌,也打算在银号搏一番事业。
今天中午,已经有十几个鬼佬警官一起来银号存钱,虽然存的总额不到十万,但却是一个很良好的开头,足以证明钱庄未来的前途。
“麻烦你有空也去考一下驾照,不说会买车开,光是现在,整天蹭我车合适吗?”何定贤开着平治回公寓,朝后座的猪油仔说道。
猪油仔脸上露出局促不安的表情,屁股都不知道该怎么放合适,只得憨笑应对。
何定贤表情无奈:“开车载你无所谓,我怕你把我车坐塌呀!”
“减肥!”
“我减肥!”猪油仔继续憨笑。
一周后,旺角区华探长办公室,颜雄一身白衫,腰配短枪,雷厉风行,用脚跺地:“啪!”
“长官!”
何定贤放低报纸,露出一对眼睛,昂头问道:“乜事?”
“大林的人今天傍晚会动手。”
颜雄答道。
何定贤收好报纸放在桌边,语气随性的问道:“这么肯定?”
“昨晚,有人找东福社开船的水鱼仔要了艘船,水鱼仔的人认出了是大林手下负责联络车船的大军。”
“东福社的人提前收到我们的提点,一有消息就派人联系刑事组,船是晚上八点半的,位置在避风塘,侧算了一下旺角到避风塘的距离,他们大概五点左右就会动手,现在是冬天,天暗的快,五点又是街上人多的时候,容易制造混乱,非常适合作案。”
颜雄声音笃定,十分有力,看来是胸有成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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