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歪鸡拎着一个藤箱,弯腰走入黄大仙区的一间别墅:“高探长。”
黄大仙区华探长高勇坐在客厅沙发上,站起身张开双臂,热情地打招呼:“鸡哥。”
“好长时间没见了。”歪鸡把藤箱放到桌面,感叹着道:“今时不同往日啊。”
高勇提起茶壶,斟上一杯热茶,递上前去:“是啊……”
歪鸡接过茶,浅饮一口,叹息道:“要不是有事相求,我也不敢上门。”
“这里是五十万港币,兄弟们凑出来的,希望勇哥看在同乡面子上,在码头上帮兄弟们一把。”
高勇叹道:“怎么帮?”
歪鸡道:“警队要上将军澳码头,肯定会在观塘,黄大仙调兵,观塘区探长是潮汕人,我们搞不定,但只要勇哥肯定帮忙,也能拖拖时间……”
“唰。”
楼梯上,一个穿着西装的人影,突然划着火柴,低头点烟,深吸一口,望向大厅缓缓说道:“鸡哥。”
歪鸡坐在沙发上,手腕一颤,差点没端住杯子,满脸惊恐的叫道:“何长官!”
“你通过高探长约我来有什么事?”何定贤捏着香烟,一步步走下阶梯,出声问道:“快点讲,我时间很忙。”
歪鸡咽口唾沫,扭头看向高勇:“高,高探长……”
高勇面不改色,出声道:“既然何长官亲自来,你有什么话就讲吧。”
歪鸡脸色变了又变,咬牙道:“高勇,我们十几年的交情,你竟然卖我!我可没有叫伱约何长官来!”
“要杀要剐,你们动手吧。”
高勇沉声道:“鸡哥,你也说今时不同往日。”
“今天,你来找我,我很开心。”
“所以,特意叫何长官来,替你争取一个翻身的机会,可别一条路走到黑。”
歪鸡咒骂道:“放屁!”
“亏我在涛哥面前一直替你说话,真是信错你了!”
何定贤来到大厅,语气平静的问道:“涛哥是边个?很威风吗!过两天就是死人一个,有什么用?”
“阿鸡,重新问一遍,你今天是不是来找我的?”何定贤站在一个柜台前,手指在收音机上摁了两下。
“啪嗒!”
磁带开始归位,重放。
“鸡哥…你通过高探长约我来有什么事……”音质虽然低劣,但字句却很清晰,完完全全能听得清。
刚刚收音机在录音!
歪鸡顿时脸色煞白,眼神极度张皇,何定贤回头问道:“如果没打算讲,那我事后把录音带剪一剪,送给勇涛作礼物。”
“告诉我,你会是什么下场?”何定贤厉声喝道。
歪鸡打个激灵,张口结舌,不言而喻。
不管东莞帮是输是赢,拿到磁带绝对会干掉他!就算明知是何定贤陷害,也会借机吞并他的势力。
这个世界上一切的动机都要归于利益,一切的阴谋都需要实力。
歪鸡被压的喘不过气,何定贤坐到单人沙发上,轻声劝道:“说吧,给自己一个机会,总要为老婆孩子考虑。”
歪鸡一下就像被抽干所有力气,颓败的靠住沙发,垂头道:“东义堂打算派兄弟们过档到东福、东英,再由东福、东英集结小社团占住码头,不打算下去。”
“有意思。”
何定贤挑挑眉头,赞赏道:“脑子没白长,然后呢?”
“然后……勇涛将联合所有东字头成立一个新字号,打出一面‘东英’旗帜,继续发展东字头的势力,只要第一波把警队赶下码头,其它社团也就不可能心甘情愿的下码头。”歪鸡道:“届时东兴起码五六万人,联合和记、新记、十几万人摆在这里,你也不敢随便动手。”
高勇眼神望向何长官,发现今晚一个电话带来的好处,远比想象中更大。
若非东英社“歪鸡”觉得同他有十几年交情,关键时刻可以用上。
这招真能打警队一个措手不及!
但事事谋求周全,缺乏奋力一击的勇气,本身便是一个缺憾。
事以密成,语以泄败。
何定贤的收获看似偶然实则必然,势大一方定然更易捕捉到势弱方的破绽。
“说完了?”何定贤望着歪鸡,轻弹烟灰,高勇目光转向歪鸡,歪鸡背脊发寒,出声道:“勇涛找到海关一个鬼佬督察作靠山,警队上码头的时候,会有督察下令拦截。”
“这……”高勇瞳孔微缩,嗅见危险的气息,鬼佬督察只要往码头上一站,或者不用带队拦截,华警都不敢开枪,形式马上就会有变化。
何定贤问道:“怎么确定是海关的人?”
歪鸡豁出去道:“勇涛没有说,他只说有新靠山,但我们都在码头上混,怎么会不知道新靠山是谁?”
“本来社团就免不了跟海关、水警打交道,认识一些海关队长很正常,关系好的都能称兄道弟,靠山又不会平白无故的蹦出来,我连那个队长是边个都知!”
何定贤一时间陷入沉默,因为歪鸡说得太有道理,社会上没有临时找来的靠山,背景是要花时间维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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