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你到底在看什么呢,可以和我说说么?”吴康轻轻叹了口气,在他身边坐下来,表情温柔得就像一个倾听者。
陈春之沉默了许久,就在他以为他不会回答他的时候,终于缓缓开口:“我在看我自己。”
“你自己?”吴康有些诧异,然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虽然春之少爷你确实长得很好看没错,但我都不知道你竟然这么自恋的。”
“不是这样的,”陈春之望着窗户上映出的自己的脸,喃喃地说着,“我只是在看,我和那个人看上去是不是很像。”
“哪个人?”吴康明知故问。
“我爸爸……”时隔五年,陈春之第一次艰难地说出这个陌生的称谓,“你知道么吴康,这五年来我常常梦见五年前那个可怕的晚上,回想起他想杀死我时那可怖的表情,然后在睡梦中惊醒。可是比起那些痛苦的回忆,我更害怕的是有一天,我会不会也会变成那样子的人……”
“不会的,”吴康安慰地拍拍他的肩膀,“虽然这时候说这种话不太好,但你想想看,你本来就不是他的亲生儿子,也没有血缘关系在。所以你放心好了,你长得跟他一点都不像,也不会成为他那样的人。”
“我以前也是这样想的,”陈春之苦笑了一下,“直到那天在文艺部活动室里,我伤害春梨的时候在镜子里看到了自己的脸,那么可怕,那么狰狞,简直像他当年虐待我的时候一模一样,还有血……我手上的那些血,我甚至一瞬间觉得是他站在我面前……你知道的,我从来都讨厌陈暮野粗暴的性格,可他就算再怎么发脾气,在最关键的时候都能够控制住自己,不会真的伤害自己喜欢的人……可是我做不到,那天如果不是陈暮野冲进来,我可能真的会就那么把春梨给杀死了……”
吴康愣住了,他从不知道那天中午发生的事情会是那么严重,竟然一度到了差点出人命的地步。可是陈春之这个样子,让他实在不忍心出声责备:“没关系的春之少爷,无论过程是怎样的,最后你还是没有伤害春梨小姐,而她现在也好端端地活在世界上,就结果来看,你跟那个人是完全不同的。”
“是……这样么?”陈春之一脸茫然地问。
“当然是这样啊,”吴康像哄小孩子一样哄道,“因为我一直在春之少爷身边,所以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再清楚不过。你是绝对不可能去主动伤害别人的,特别是你喜欢的人,如果你真的伤害了春梨小姐,那一定是因为对方先背叛而伤害了你。”
陈春之呆呆地看着他,鼻子感到一阵酸涩。
是啊,是春梨先背叛他的。
她没有等他,她喜欢上了别人,她装作不认识他,他讨厌他……
在与她重逢的喜悦过后,他就一直深陷在被她背叛的愤怒里,而坐在这里冷静了好多天的他终于意识到,比起背叛,春梨也许仅仅是改变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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