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心竹点点头,心想:“这事,如今怕是人尽皆知了。”
宋忠道:“蓝家对宋家有恩,今日恩人路过这里,请随我到庄上,盘桓数日,让宋某一尽地主之谊。”
这话说得有些生硬,可见他说不来这些客套话。
宫心竹与洛影寒对视了一眼,洛影寒点了点头。
宫心竹本来以为他没有兴趣,没想到,他会点头。
船上曹岷江道:“宋家庄的宋兄弟,在鄂州一带极具侠名,曹某向来敬佩!”
说着,深深一揖。
宋忠和弟子均抱拳还礼。
洛影寒、宫心竹骑上他们带来的骏马,跟着他们前往宋家庄。
曹岷江没有跟上来,他撑着小船,在渌江上逍遥自在。
洛影寒心想:“曹师侄都说宋忠有侠名,我估计他的人品不会有问题。”
他之所以点头,那是因为,这一路走来,寻仇抢刀的不少,好不容易碰到一个报恩的,他一定要看看他怎么个报法。
再说宫心竹眼下太需要别人对蓝家的肯定了,蓝家犯下大罪,人人皆知,顶着卖国贼后人的帽子行走江湖,宫心竹内心有多痛苦,可想而知。
假如,十七年之后,江湖中仍然有人念着蓝家的恩情,对宫心竹而言,能让她缓上一口气。
二十余骑,七拐八绕,来到江边一座大宅里面,这就是宋家庄。
宋家庄挨着渌江而建,七进大院,数幢高楼,隐隐有潇湘城铁家的规模。
宫洛二人下马,跟着他们进去,分宾主而坐,两人坐了首席。
很快就有仆人端茶上来。
洛影寒四处留心,这是他的习惯,每走到一个新的环境里,他都会第一时间,看清楚四周的环境,是不是存在什么危险。
很寻常的江南小院,院中有花树,有井,不见任何异常。
宋忠道:“十七年前,父亲在京城锦衣军里当差,有一次接到任务,假扮佣人,去蓝家刺探消息。”
洛影寒心想:“他所说的‘锦衣军’,大概就是皇帝的特务军,这些人因为靠近权力中枢,权力极大,平时嚣张跋扈,仗势欺人的事情没少干。”
宫心竹道:“哦?”
宋忠道:“那个时候,皇帝收到不少秘报,全都是朝中重要大臣弹劾蓝公,有的说他密谋造反,有的说他结党营私,还有的说他私通敌国,还有更离谱的,说他蓄养美妇……”
宫心竹道:“这些政客想要打倒对手,什么污水都敢泼的了,所谓的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宋忠道:“父亲化名李三,来到蓝家,白天负责喂马、劈柴、清理马粪这些杂活,到了晚上,大家睡着了之后,他就偷偷地溜出来,打探消息。”
洛影寒心想:“这样的事情,难度很高,除了武功高强之外,还要机灵多变,一般人根本做不来。”
这就有些类似“卧底”的工作,死板的人就算再有本事,也不适合。
宫心竹没有说话,心里在想:“这些锦衣军真的是过分,竟然敢派人潜入当朝宰辅家里!”
宋忠道:“一连三个月,父亲没有查到任何‘有用’的消息,相反,他见到的蓝公,待人宽厚、治家严谨、忠君爱国、忧国忧民……父亲将这些消息靠诉给了锦衣军的首领,然后找了个借口,离开了蓝家。”
宫心竹眼眶湿润了,如果蓝鼎铭真如宋忠说的这样,那么他被杀头的那天,该是何等的痛心绝望,那一刻,他一定是抬起头看着头顶的这片天,感概天理何在?
见她情绪波动太大,洛影寒轻轻握着她的手,两人在天然居里朝夕相对,早就习惯了这样亲昵,就算有外人在场,她也不像以前那样羞涩。
洛影寒道:“后来呢?”
他还没有听出来,蓝家对宋忠的父亲哪里有恩了。
宋忠道:“父亲去了锦衣军复命,当时的锦衣军首领,也就是指挥使大人,只淡淡说了一句‘知道了’,就叫父亲退下。父亲回到家里,越想越害怕,据他了解,这些派出去刺探任务的人,回来复命之时,指挥使大人表现得越平静,探子的下场就会越悲惨!果然,还没到后半夜,就有人摸进了宋家。”
“好在父亲事先有了预感,提前做好了准备,他把我娘和我藏在了宋家的秘道里面,自己浴血杀出,逃了出去。”
“可怜宋家那十七八个仆人,前都成了锦衣军刀下的亡魂。”
“两位可能不知道,锦衣军想要抓人,不管逃到哪里,都没有用。锦衣军只听命于皇帝,手持御赐的腰牌,不管哪里都能去。我父亲有如丧家之犬,在京城到处流蹿,处处都有锦衣军的踪影,被逼无奈之下,他逃进了蓝家。”
“他找到蓝公,跟他说清楚前事,蓝公得知真相之后,对他道‘你没有伪造证据,选择如实回报,足见你是个是非分明的人’,蓝公说得没有错,当时的锦衣军,为了自己立功,胡乱罗织罪名,构陷大臣,干了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
“锦衣军很快就找上门来,蓝公为了维护我父亲,将他们挡在门外。这件事情,闹得很大,后来指挥使大人也出面了。”
洛影寒道:“这个指挥使大人,叫什么名字?”
他听了宋忠的讲述,觉得这个锦衣军的指挥使大人,为人阴鸷,狠毒,精于权术,城俯极深,不是一个容易对付的人。
还有,他能出任这样的要职,武功想必不俗。
万一有机会,跟他遇上了,那得小心提防。
宋忠道:“他叫罗振纲!自打太祖皇帝设立锦衣军以来,先后至少有三十位大人,出任过挥指使一职,唯有这位‘罗大人’最令人闻风丧胆!”
罗振纲!
宫心竹道:“寒哥,这个罗振纲,师出哪门哪派,你一定想不到。”
洛影寒一愣,道:“天下门派这么多,本来我绝对猜不到的,你这样一讲,我怕是猜得到。”
宫心竹道:“你猜。”
洛影寒道:“独尊宫。”
宫心竹嫣然一笑,不过她的笑容里有阴影,如果蓝家真的被人陷害,这个罗振纲一定“功劳”不小,她道:“什么都难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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