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远伯在床边的凳子上坐下来,意有所指的道,“你受了这么重的伤,难道还觉得是意外?”
孟重楼不傻,反应过来后,顿时面色大变,“爹,您是说,那仨人是受人指使……”
平远伯沉着脸点了点头,语气有些沉重,“只有这个可能。”
孟重楼有些慌了,“那,那位是查到了我身上?”
平远伯反问,“不然呢?还能是无妄之灾?这是给你的警告,也是惩戒……”
孟重楼脱口而出,“可是,可是,有瑶儿在,怎么会呢……”
平远伯冷笑道,“要是没瑶儿,你觉得这次你还有命能回来?之前,你胆子那么大,皇子们的事儿也敢掺和,不也是仗着瑶儿?”
孟重楼顿时哑然失语。
平远伯见状,无奈的叹了声,“瑶儿是县主,是得皇上看重,可那是瑶儿自己的本事,你身为她的父亲,可以沾光,只是这份光彩能沾多少,不是咱们说了算,而是由皇上来决定,你平时干的那些事儿,皇上睁只眼闭只眼的,或许不在意,但你不该搅和的几个皇子翻了脸,让全京城的百姓都看了笑话,皇家丢了颜面,皇上能不恼你?”
只是断腿,已然是手下留情了。
孟重楼面色惨然,呼吸急促,“也不是只有我一个人煽风点火,其他人也在暗处推波助澜了,再说,那几位皇子谁的手脚干净?凭什么只惩罚我一个人?”
平远伯面无表情的道,“大皇子不是去守皇陵了?那跟被放逐有什么区别?而楚王世子也伤了胳膊,短时间内拿不起刀剑,握不住笔杆,稍有不慎,前程都毁了,至于其他几位皇子,手上的差事已经都停了,权力收回,便是对他们最大的惩罚。”
孟重楼张嘴还要说话,被平远伯打断,“认了吧,不然,小命都难保。”
“爹……”
“你还是太急了啊,看着那几位皇子斗法便是,你何必掺和进去?”
孟重楼下意识的解释,“我,我也是想把水搅和的更浑一些,省得风向刮到王爷身上去。”
平远伯斥道,“自作聪明,你这么一掺和,反倒是会把王爷给拖下水。”
“我……”
平远伯头疼的摆摆手,“算了,现在追究这些已经没什么意义,你好好养伤吧,外面的事儿暂时都不要再理会了。”
孟重楼急声问,“可楚王世子那儿?”
平远伯没好气的提醒,“眼下你们已经被盯上了,暂且冷一下吧。”
孟重楼不甘心,“那瑶儿那里?”
平远伯默了下,淡淡的道,“为父亲自去跟她说,想来她会理解的。”
对孟瑶这个孙女,平远伯的感官十分复杂,以前压根就没看在眼里过,家里孙女,嫡出、庶出加起来有十几个,孟瑶在其中一点不显眼,甚至平庸到默默无闻,可谁能想到,落了次水,救上来昏迷了三天,再醒过来后,一切就都变得不一样了。
这个孙女,好像脱胎换骨了似的,她说昏迷的三天里,得了菩萨点化,有了些奇遇,所以,能预测到某些将来会发生的事儿,但也不是什么都能预测,只有跟她有关的,她才能有所感知。
最开始,谁也不信,可接连被她预测到几回都一一应验后,他没法不信了。
后来,她预测到皇上会有危险,他纠结再三,冒着巨大风险,进宫提醒了皇上。
皇上当时如何想的,他不知道,但后来,皇上确实避开了,为此,封了孙女为县主,又给了许多赏赐,伯府的地位随之有了很大提升。
整个伯府的人都跟着受益,也把孟瑶高高捧了起来,只是后来,她替府里做出的那些决定,直到现在他也不是很明白,偏那她又不肯说的太清楚,只高深莫测的吩咐他们如何如何做。
比如,把家里好好的嫡女送进大皇子府当了个侧妃,惹得京里不知道传出多少闲话,背后更是猜测是孟家女品行不端,跟大皇子有了什么首尾,这才不得不嫁过去为妾。
谁能想到,这么一桩明显是伯府吃亏的婚事,还是他们主动去谋算来的?他实在想不通,大皇子要实力没实力,要能力也没能力,要助力也没助力,啥都没有,光头皇子一个,把女儿嫁给他,能给平远伯府捞到什么好处?
孟瑶只说,这样的决定,在将来,府里肯定不会后悔,他便猜着,难道是将来大皇子上位了?
这样的想法,简直匪夷所思,可他又不敢完全忽视,所以,哪怕再不信大皇子会有那样的运道,还是牺牲了一个嫡女,万一赌赢了呢?
谁叫孟瑶之前预测的那些事儿,都应验了呢,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至于后来,孟瑶又让他们跟楚王府交好,依旧没说原因,只暗示,这么做,对伯府同样有大好处,他也只能照办。
一脚踩着两条船,就当是多出下注了。
平远伯一路上,怀揣着复杂的心思,亲自去了孙女的院子。
孟瑶行了礼,让人上了茶后,厅里便只剩下祖孙俩,相对而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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